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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芳录》又名《红闰春梦》清竹秋氏著

绘芳录
清竹秋氏著
绘芳录(又名《红闰春梦》)
版本:
光绪二十(1894)年秋上海书局石印本。八十回。
作者:
署“西泠野樵”,由序得知西泠野樵为竹秋氏别号。竹秋氏,浙江上虞人,生平不详。
内容:
叙述金陵名士祝柏青爱恋名妓聂慧珠的故事。本书属狭邪小说,写朝廷重臣不以娶妓为辱,文笔流畅,艳而不秽,颇具特色。惜头绪繁杂,失色不少。

第一回 千里关山欺二竖六朝金粉擅双珠第二回 偕友寻芳桃叶渡论诗共醉菊花天第三回 乐春游曲词听丽口行酒令笑骂出深心第四回 捏虚词密现丧心计痛远别合谱断肠诗第五回 报前仇风波起邗水赋佳句月夜宴平山第六回 嬉春阁双美弹棋捷秋闱三元及第第七回 游旧迹萋菲遇众恶宴新令花月集群芳第八回 拔穷途路逢美二郎平海寇羽报连三捷第九回 闹闱场害人反害己护名葩全始复全终第十回 狐假虎威狐谋终逊石出水落石性常坚第十一回 庆寿筵醉绾同心结闹喜酒争补洞房诗第十二回 陈大令判联碧玉环祝词林访旧红文巷第十三回 序寿文老眼无花论星数挥毫起草第十四回 甘老术妙着青囊冯郎金尽遭白眼第十五回 智以绐贪犹烦撮合散而复聚顿解相思第十六回 见彼美陡起不良心借世交巧作进身计第十七回 胡涂虫受赃枉断陈铁面执法雪冤第十八回 沐皇恩双开孔雀屏联夜宴小试鸳鸯令第十九回 看新娘众公子解橐憎秃妇两亲母争锋第二十回 众家宴阔叙别离情半山亭珍重凄惶泪第二十一回 闹家庭偏伤爱日情浪闺闼共耻中风苒第二十二回 盗财帛奴仆齐心施火劫天公有眼第二十三回 朝南海悔过禅关游西湖宣淫佛寺第二十四回 设机局骗人还自害叹报应怜旧复多情第二十五回 断休咎论相定终身恨迂吝闺门争闲气第二十六回 赏花灯隐春遇艳题画扇雅谑评歌第二十七回 美兰姑屈身酬知己老甘誓抵掌快论文第二十八回 个中人凄吟忆昔词局外友识透钟情意第二十九回 莽公子大闹隐春园俏优伶避投江相府第三十回 柳五官借势脱樊笼王学政藏娇纳金屋第三十一回 众学士争咏合欢词醋夫人寻闹新姨宅第三十二回 锁空房金蝉脱壳明大义宝镜重圆第三十三回 告终养一棹返金陵放封疆众官辞玉阙第三十四回 将无作有炫术惑愚认假成真贪财中计第三十五回 严公子入手作远扬刘御史痛心得奇疾第三十六回 附茑萝韩娃得所拘礼法祝老却婚第三十七回 听密语伤心惊恶梦悟往事矢志得真经第三十八回 破痴情譬言解惑念寻旧友避雨遇狂且第三十九回 报前仇鲁知县枉法破诡计冯太守行权第四十回 责负心冤魂寻夙恨喜同志美少结新盟第四十一回 自解囊深宵助困被胠箧客邸追赃第四十二回 少年得志奉旨完姻侠士酬恩奋身却盗第四十三回 讦阴私设谋等蜂虿得贵子佳兆叶熊罴第四十四回 嘱遗言畹秀了尘缘闻凶信洛珠悲老母第四十五回 慕淑媛一语结朱陈答知己双征联棣萼第四十六回 特荐贤解官因荐友乐同志退隐约同侪第四十七回 题红刻翠万卉争妍醉月飞觞群芳雅会第四十八回 为月老伶鬟相匹配述风流莺燕互喧嗔第四十九回 执觞政令主首当权严酒律王郎偏受罚第五十回 补卫官家丁欣出仕访名妓措大闹争风第五十一回 彼嗔此怪雨瞎风盲忍泣吞声珠沉玉碎第五十二回 毕世丰叙词夺情理贾子诚纳贿了官司第五十三回 章三保得财甘息讼毕讼师受谢乐调妻第五十四回 送殡宫士宦破官箴激义忿老儒寄柬帖第五十五回 云在田执法如山王起荣因嫌撤任第五十六回 江相国返仙归地府云制军治水论河源第五十七回 斗尖义群联芍药诗绍箕裘再兆芙蓉镜第五十八回 丛桂庄披图评十美红香院添颊仿三毫第五十九回 江汉槎满丧朝北阙陈宝焜初任治南昌第六十回 惩教匪德庇闾阎纵罪囚贿通狱吏第六十一回 左袒刘江臬司密访善说项陈县令诉冤第六十二回 飞弹章贤制军奏事得私书新御史劾奸第六十三回 黜奸相朝野同欢放外官叔侄返里第六十四回 唱骊歌绘芳园饯别催羯鼓留春馆猜花第六十五回 抱衾稠俏婢擅专房论家事私心先固宠第六十六回 争鼠牙雀角起微嫌解鹤绶貂蝉归故里第六十七回 俏细君遇旧说风情痴丫头有心窥露破第六十八回 戒春怀小施夏楚惊秋令大放冬华第六十九回 对月伤怀无心诉苦因人成事有意联欢第七十回 巧华荣移花接木小书痴入泮采芹第七十一回 闹新闻兼连旧案宽重法姑置轻刑第七十二回 俏细君深幸产麟儿薄命妾增光空凤诰第七十三回 红雯示梦托孤儿洛珠婉言求幼女第七十四回 小琴官独占花魁美玉儿细谈根底第七十五回 云制军奉伞再巡工冯太守贪功重黜职第七十六回 祝伯青典试赴洪都江子骞陈情归白下第七十七回 云在田复任两江徐龄官柝名六艳第七十八回 两翻轩一座听清歌半村亭诸伶求妙句第七十九回 沈兰姑训子成名陈宝书童年登第第八十回 演梨园绣闼庆生辰开家宴留春献祥瑞序余于童年,即爱观诸家说部,若《水浒传》、《红楼梦》等书,偶一展阅,每不忍释。以是遭父师之责者不知凡几,终不能改。年十七,逢粤寇之乱,即废读,就食四方,犹东涂西抹好作小诗词勾人唱和。近岁贫居无聊,思欲作小说,以自述生平抑郁之志,得八十回,言曰《绘芳录》。越十稔而始成,其中实事实情,毫无假借,惟佐以词采,敷以闲文,庶可贯通一气,不致阅者之徒多滋蔓耳。
时在光绪戊寅嘉平月中旬,始宁竹秋氏自志于邗上梅妍寓楼之南轩。
第一回 千里关山欺二竖六朝金粉擅双珠暇日无事,遍阅诸家说部如《西厢》、《还魂》、《长生》《琵琶》等书,写得淋漓尽致,无非发挥一个“情”字,言言合理,洞中人心。古今来多少英雄,总不能于情脱略。即人生五伦之乐,皆可言情:出身仕国,鱼水之情;居家事亲,色笑之情,昆弟联棣萼之情;夫妇笃燕好之情;朋友有投赠之情。推之于日月四时,虫鱼花鸟,目见之而成色,耳遇之而成声,皆足怡我性,悦我情。吁!此得乎情之正者也。或不然,秦楼楚馆,日逐狭邪,白首争盟,黄金买笑,间或得一知己,两两情浓生死不易,若者虽非情之正,亦情之锤也。其余如朝暮阳台,沉酣云巫,则谓之淫。所谓情者,非人人共喻之情,惟尔我独得之情,宣诸口而不能,蕴于心而不泯,刻骨相思,切身痛痒者,斯谓之情。然而非什百庸众之流,所能梦及。何也,缘情以文生,文以情副,故才人魁首,始识情真;仕女班头,方臻情妙。或以余言为诳者,盍观昔之薛涛工咏,琴操通禅;怜人小小,湖前墓石犹存;不语真真,画里音容宛在。何莫非心似珠圆,身同玉洁者哉。寄语多情,可信余言之不谬矣。
闲话休提,单言正传。却说我朝鼎盛之时,金陵出了两个名妓:慧珠、洛珠,本系同胞所生,原籍苏州人氏,却也是个好出身。他父亲姓聂名泰森,娶妻王氏,单生了慧珠姊妹二人。泰森在苏州开丬药铺,生意十分茂盛,到了中年,身边大大余积了几文。一时宦兴顿生,收了药铺,携资赴部捐了个巡检。不到半年,铨发了广东河泊所,是第一个好缺。泰森欢喜非常,急急赶回苏州?带了妻女赴任去了。不料喜极悲生,一则泰森年过半百不经劳苦;二则广东近于烟瘴,到任未交一年,忽然得了个奇疾,一命呜呼。可冷王氏举目无亲,虽然有点积蓄,泰森一味要好,冀图拉拢,在日时全数结交人了。只得罄囊摒挡,盘了丈夫棺柩,带了两个幼女,悲悲切切,一路回家。
非止一日,已到苏州。要知世上人多半是势利的,泰森赴任时,亲友饯行,十分热闹;今日棺柩回来,连吊慰的都少了。王氏择日将丈夫安葬已毕,想着自己终是个女流,又无贴己亲戚可靠,何能眼睁睁的坐吃山空。只得央人将本身住屋与几亩薄田卖去,带了女儿来投他胞弟王仁。这王仁在金陵开了个果铺,倒也过得去。谁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泰森到广东时,王仁已经病故。王仁又无家小,所以无人送信。王氏到了金陵偏又落空,急得要死却也没法,只得赁了一间房子,在秦淮河边暂为居祝终日悲苦,想着丈夫,又想着兄弟。所喜两个女儿业已成人,出落得十分跳脱,心性又灵巧,寻了些针黹贴补过活。
一日,王氏坐在房内,看着慧珠替人家刺绣,洛珠站在旁边,一对儿如粉妆玉琢,容光互映。王氏忽然低头叹了口气,想道:“如此两个女儿,偏偏他父亲早死,将来逐高就低不知许配个什么人家。若此时还在广东,怕没有大家子弟前来争聘:”又转想道:“丈夫辛苦半生未能安享,大不该捐这个穷官去做把性命都做掉了。到金陵来,满指望靠着兄弟,那里知道兄弟又死了。三个没脚蟹女流,落魄异乡,将来不知如何结局;”想到此处,不由得扑簌簌落下泪来。洛珠一眼看见,忙忙走过用手伏在王氏肩头笑道:“母亲,好端端的为何又寻起苦恼来?你看大姐姐绣的个交颈鸳鸯,比翼双栖,向活的一般。”慧珠听得妹子说话,抬起头来,看见王氏泪痕满面;又听妹子说交颈鸳鸯如活的一般,不觉触动自己心思,眼圈儿一红,也流下泪来。洛珠见姐姐又哭了,怔怔的不知何故,自己心里觉得一酸,也哭起来了。王氏正在悲伤之际,又见两个女儿如此,欲要劝劝他们,无奈喉间悲咽不能说话,心中愈急,那眼泪愈来得涌,索性放声大哭。
母女三人正哭得难解难分,却惊动了间壁邻舍宋二娘走了过来。这宋二娘是个寡妇,专靠做穿媒说事打合过日子。生得伶牙俐齿,女眷们多喜欢他。外面送他个绰号,叫做说不煞的宋家,又叫做寡妇嘴。那日听得王氏家中哭得惊天动地,怕出了什么事情,忙忙的走过来。一抬头,见他母女三人相对而哭,笑道:“咦,奇怪得很,人家无事,说了玩,笑了玩,也有闹了玩。却没有见过你娘儿们坐在家里,哭了玩。如果欢喜哭,现在三LL门苟上刘大人家老太太死了,前日找了多少人去举哀。我把你们举荐了去,还可以将眼泪换钱用,强如在家白白的把哭都糟蹋掉了。”王氏听了,忍不装扑嗤”的笑了一声,二珠也笑了起来,一面让宋二娘坐下。
二娘道:“聂奶奶,我与你做了几个月邻居,不是听见叹气,就听见哭泣。你们的景况,我也稍知。纵然日夜愁烦,于事何济,却要想个一定的主意。况你家两个姐儿,要算数一数二的人材,没事望望也是欢喜的。”王氏叹了声道:“二娘,你不问我我也不说。终日愁苦,就是为的他两个宝贝。我今年半百外了,死亦死得值,这般日子,也无甚贪恋处所虑他姊妹两个,又未曾许配人家,不怕你笑,高门大族是不要我们家女儿的,过于不成个人家,我又不忍草草了结他们终身。”二珠听见说到他们身上,托故进房去了。
二娘点点头,把王氏看了一眼,瞇瞇笑道:“我倒有个从权的法儿,只怕你老人家不愿意。”王氏道:“说也何妨,大家商量商量。”二娘把自己喳头挪了一挪,靠着王氏肩下,低低的笑着说道:“若论这句话,我也不该说。承你老人家意思,一定问我,好比粉牌上写字,抹掉了重来。”王氏笑道:“正文一句没有说,倒哆哕嗦嗦的讲了一起的闲话,真真不愧你那个混名儿。”二娘道:“好歹你要我说的,说错了你不能怪我。我走过多少大家小户,好的、丑的都比不上你家两位姐儿。以现在时势而论,你不要怪家是不愿与你结亲,若是将就些,不独你不肯,就是我也可惜了两位姐儿的人品。这些话还是后文,目下的日子,我见你们很不容易支持。单靠做针黹,一日到晚,不过那几个钱,终非长久之计。你家姐儿既生成这样好相貌,不如从个先生学学弹唱。一二年中传说开去,引动了一班大老官,要一千是一千,要一万是一万。好在陪人谈谈唱唱,又不做那些没行止的事。南京城里是这般邪气,越是如此,声名越重。或者碰着了合式的王孙公子,郎才女貌,一样做个平头亲儿。将你接了去,后半世不愁了。你家姐儿,将来做太太做夫人都料不定的。况且你们是异乡人,没得人知道底子的。后来衣锦还乡,一牀锦被盖得密密的,那里有人晓得。还有句说话,你老人家可晓得如今世上的人,是笑穷不笑贱的。这是我一团好意,不要认做唐突你老人家。”王氏摇摇头道:“我虽非名门大族,也是个清白人家。亡夫在日,也做过小官。岂不被人说我们穷的志气都失了。倒不如饿死了,还算干干净净的。”二娘听了,冷笑一声道:“我说你不愿意,又逼着我说,倒叫我没趣。”说着,讪讪的走了出去。王氏只说声“好走”,将门关上。
母女三人吃了晚饭,收拾已毕,忽听得窗外浙浙沥沥的下起雨来。王氏点了灯去看门户,见灶上柴-:根也没得,再看看米也只够一日吃,心中好不烦恼,偏生天又落起雨来。进房对二珠道:“前日那针黹上钱,可有没付过的?”慧珠道:“连下月的都付完了。”王氏道:“这便怎处,柴米两样一时俱没了,又无处挪借。就是这几件衣服,已近深秋天气,一日冷似一日,万万脱不下来。这个日子怎么挨得下去。适才末家里的话,未尝无理,想一想我们如今除了这着,也没有别的路走。最难是面光光的,怎样转得过来。我做娘的,断不能逼你们干这件事。”说罢,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掉了几点泪来。慧珠道:“宋二娘的话,我也听着说,虽然不近情理,却是为我们的话。女儿们不懂得什么,母亲是有年纪的人,将二娘的话斟酌斟酌,可行则行,不可行就罢。难道母亲还给苦女儿们吃么?”王氏听女儿话已活动,心中欢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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