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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史奇观》明·风月轩入玄子

日期:2020-03-15
摘要:  楼观穷极奢华,宫树至冬凋落,则剪彩为花,叶缀于枝条,色变则易以新者,常如阳春沼内,亦煎彩为芰荷,菱茨乘与临幸则去,永面布之十六院。竟以声华精丽,相高求市,恩龙上好,以夜月后宫女数千骑游西苑,作《清夜游曲》于马上奏之。穷极奢华,后世莫及。
  文妃道:“只凭尊意裁处,妾妇人耳,不敢知。”
  铁木朵鲁道:“可谓贤良极矣。”
  便着安哥在文妃肩下与浪子行夫妇礼。浪子推让再三,方始应允。
  当下李文妃又推安哥在肩右,安哥道:“以先为正,妾乃后进,愿居次室,情理俱安。”
  文妃道:“此尊嫂也,当居拙夫之上。今拙夫既为夫妇,已僭妄矣,妾又安敢居上,况夫人为贵人,妾寒微卑陋,宜居次。”
  两个推让不决,铁木朵鲁道:“如今不要分正次,但以姊妹相称便了。”
  当下写出年庚,却是安哥为姊,文妃居右,其馀侍妾分列两旁,众人抬出两箱,俱是账目;又二箱俱是金银、宝玉、珍珠、琥珀、应有古器。账目交付毕,左右进酒。酒酣,浪子把过一杯,司农饮了。
  安哥也把一杯,不觉泪下如雨,拜道:“司农,你竟放我去也。”
  司农道:“非不欲与夫人共手百年,奈吾立志已定,你好好服侍吾弟,日后决然大贵,切勿悬想吾也。”
  言讫,饮了这杯,安哥泪如涌泉,左右亦皆饮过。文妃次后也把一杯,司农即饮离席。头带道巾,身穿皇衣,腰束黄绦,足踏布履,骑着一匹奔云马,长揖而别,飞奔西去,莫知所之。
  浪子、安哥、侍妾无不流泪沾巾,当下有几个着娘,俱来劝止,收了筵席。众院子俱来参见浪子,一一吩咐。不隔几日,浪子将家资尽数收拾,回原家不题。
  正是:
  惆帐溪头从此别,碧山明月照苍苍。
  毕竟三人又是怎的结果,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锦帐春风计议归湖
  集唐七言律:
  巫峡超超旧楚宫,百叶双桃晚更红;
  落月低轩窥烛尽,故伴仙郎宿禁中。
  浮生尽恋人间乐,春光懒困倚微风;
  仙家未必能胜此,何事吹箫向碧空。
  话说浪子回家,两个夫人各自一房。这些侍妾也各有房,每夜轮流,三人如胶似膝。安哥、文妃也胜似姊妹一般,不觉又是一年有余。
  这日正是暮春天气,不凉不热,至晚安哥春色困倦,脱了衣服盖着被,已先睡着。文妃揭开帐幔,轻轻的去了被儿。只见雪白样可爱的身儿,便去将一个京中买来的,大号角帽儿,两头都是光光的,如龟头一般约有尺来样长短,中间穿了绒线儿,击在腰里,自家将一半拴在牝内,却盖上去,轻轻插进安哥牝内。便叫丫鬟吹灭了灯烛,尽力抽送。
  安哥梦中惊觉,口中骂道:“浪子你真忘八,你兀的夤夜劫人。”
  文妃也不应声,只管拥住,一便亲嘴,一头抽送。两个俱各动兴弄了一更。
  浪子叫小丫鬟,拿着烛儿揭开帐幔,安哥方知是文妃,道:“妹妹,你莫不是夺吾风情。”
  文妃拥定挪安哥腮边一口,道:“心肝儿子。”
  安哥笑道:“兀的倒是你,弄得我好也,你是女人倒像男儿好。”
  文妃抱着浪子道:“你如今真男子去弄他一会。”
  浪子便兴安哥两个大戟。这安哥一会不能煞得情兴,却被浪子将真柄儿一闹,四肢却不能够自定了。叫道:“还是心肝真卵儿有趣,弄死奴也。”
  两个开了二更才泄了。
  文妃道:“你如今也与我做一会儿。”
  将浪子麈柄弄硬了,安哥坐起,文妃跌在安哥怀里。把一对金莲竖在浪子肩上,将麈柄投进去,进势抽送。文妃干到妙处,将脑儿向后横钻去,安哥抱着文妃,也亲了一个嘴,道:“妹妹,兀的熬不过,放尊重些。”
  浪子对着安哥道:“你不要笑他,也叫你一个不脱空。”
  便取一个水银铃儿,推进安哥牝内,依旧如前坐了。文妃也依旧坐在怀中,将腰背儿推住铃儿。那时浪子将文妃双脚也依旧竖在肩上,着实抽送。
  那文妃干得有兴,一个身腰不住的摇纽,这铃儿内,却是水银,最活动的。但是文妃腰儿一动,这铃儿定也在安哥户内,就如麈柄儿不住的摇动。当时三个人连浪子也咿咿呀呀;文妃也咿咿呀呀,安哥也咿咿呀呀,三更闹起,直闹到五更方止,三个扭做一堆。
  问那执烛的丫鬟。道:“易了几根油烛?”
  丫鬟道:“自始至今,已三换手矣。”
  浪子笑道:“兀的便许多时也,吾三人好不快活也呵。”
  安哥道:“这个极好。”
  文妃道:“姐姐没有妹妹起首,也没有这般快活事。”
  当日三个一决睡着不题。
  自后时常如此,不觉又过了两年。这浪子也登黄甲,赐进士出身。浪子也不听选,告病在家受用,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无日不饮,无日不乐,又娶着七个美人,共二个夫人与十一个侍妾,共二十个房头。每房俱有假山花台,房中琴棋书画,终日赋诗饮酒快活。过日人多称他为地仙。
  一日浪子对着两个夫人道:“吾如今百千万家资,身为进士,富贵极矣,美色当前,丝竹满耳,色备矣。物极则反,安能终保,其有今日,不如聚了金银,从舟而去,做个范蠡,岂不美哉。”
  文妃道:“还兴朝婷建功立业,受享荣华,庶不枉了这一生。”
  浪子道:“咳世昧不过如此,天下事已知之矣,何必吾辈玄持。另云:‘君子见我而作,不俟终日。’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达人命炳几先,愚人濡首入祸,庸人临难而走。诗云:‘其何能淑载胥及,溺此之谓也。’”
  文妃首肯再三。
  安哥道:“尝闻之司农云:‘千古以来,未有今日,不成世统,吾做甚官,但我亦元上人也。岂得有所议论,今谢印归休山林,养僻庶成吾之志。’妾闻此言,心甚服之。为今之计,从舟而去,此为上策。挂冠归乡,日置歌儿舞女,以自欢娱,如唐之乐人。然留姓氏,于人间杨恽之祸,人所难测中策也。不然鞅掌王事,奔走风尘,受制千人策最下。”
  文妃道:“一人而蓄千金,则千人谋之。一人而蓄万金,则万人谋之。世态炎凉,不肖有势而进,贤才无势而退,不肖幸进而欺人。贤才偶屈而受辱,何不高蹈远举,省得在世昧中走也。”
  浪子道:“成吾志者,汝二人也。”
  便谋归湖之计不题。
  正是:
  脱却朝衣便东去,青云不似白云高。
  毕竟后来怎的归结?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回石湖山同农度世鄱阳湖彦卿显神
  集唐五言律:
  世事终成梦,生涯半欲过;
  白云心已矣,沧海意如何。
  藜杖全吾道,榴花养太和;
  悠然小天下,清碧隔微波。
  话说浪子计定归湖,吩咐家中安童院子、梅香使女,愿从者去,不愿去者听之,积聚金银宝物共有四舟,望湖中去拣择深山藏迹之所。一日却过一山,幽僻绝伦。
  浪子道:“此山甚雅,可以藏身,但不知此名何山。”
  正说间,只见一仙翁,纶巾羽扇,飘然而来。这不是别人,便是铁木朵鲁,各各相见毕。
  浪子道:“久别尊颜,不意复遇。丰容神采,比前更胜,岂非得道者欤。但不知为何却在这里?”
  司农道:“这山是我修行的所在,理乱不闻红尘,远隔真仙境也。某今功成行满,且飞腾上界,故使贤弟来此,你原名登仙籍,这些夫人侍妾都是天上仙姬,共是一会,你在这里可以僻祸乱,出死生矣,后会有期,慎宜珍重。”
  言讫而去,浪子即居是出,自号石街鳎屏?夫人为石湖山君,遂与尘凡相隔。
  至顺九年,浪子有族侄后适鄱阳,天清地宁,忽然波浪汹涌,舟人惊恐,不知所止,自分必死。顷之,推一山来,万仞壁立境界,非当中有楼台殿阁,奇葩异树,见一少年,披锦绣纶巾,挟数十妃嫔,俱袅袅飘然御风,少年执拂而指,道:“舟中子岂非钱塘梅生呼?”
  应曰:“然。”
  少年道:“吾乃石湖山主杭越所称梅生于是也,汝为吾族侄,吾为汝族叔,汝知之乎?”
  梅生方始醒悟,宁神定志,跪而告曰:“不识大人仙降有天,曰避求赧残生。”
  山主道:“非有所难,吾有言语嘱汝,钱塘之北,有一孤冢其碑曰:‘潘氏之基。’白有兵戈所残,棺角已露。子归掩之。”
  左手走过一妃,年可二十多少,俊容绝世。
  付下白上笔管一枝,道:“子为我掩其棺木,以此酬君也。”
  言讫,风雨迷昧,不知所之。有顷,澄定,梅生归寻其墓,果露棺角,便拨人从掩之,更立碑为记。
  视其管铭云:“笙管溶溶,可以定风。”
  后有胡僧见之,曰:“此定风石也。”
  谨宜宝之后为强人所窃。不知所终惜之。正是:
  碧树如烟覆晚波,清秋欲尽客重过;
  故园中有如烟树,呜厢不来风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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