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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情》清·不提撰人

  满腔心腹事,难以对人言。”
  冯娘子道:“桂娘,我虽女流,实具侠骨,况我丈夫极喜为人雪却不平之事。你有隐衷,不妨吐露,不可把我当做坏人看觑。”罗氏正欲开口,只见楼梯上探起和尚圆头来,带笑偷觑。那冯家娘子只做不见,谈笑自如。待和尚缩头下去,乃低低对罗氏道:“和尚去了,你有屈事,说与我知。”那罗氏从头为买珠起,至做亲到今的事,一一还未说完。那肖花嘴已上楼摆起酒肴,于是三人同饮,琼花斟烟。至晚掌灯,不意一阵风来,吹灭了灯。和尚忙过来道:“待我来点。”暗将冯家娘子身上捏了一把,冯娘心如火燃,却不出声。六和见冯家娘子不出声,已认定他有十分情了。于是点烛,假效殷勤,妇人前乱了一会。冯家催促已回去了。六和心中就是昔日思想罗氏的心肠又发作了,叫桂香来完一完兴,道:“你去与那厌物睡去。”桂香上楼。六和于楼下歇宿。
  不题。却说冯家娘子回家,一五一十,俱对丈夫述其冤屈,又说及和尚捏他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冯炎道:“我一向知他身边甚厚,他既看想你,就在这一着上去做文章,自然中的。堂屋内板壁上有一孔,我去再挖大些,你明早在洞口诱他,他必将手来相犯,那时我预备一牛缉箍,把他手缚住,我自有妙用。”
  夫妻计较停当。次早冯家娘子走出堂中,冯炎已暗把箍儿布在洞口。只见那和尚在洞口叫道:“我的娘,你好害人。”这冯家娘子到洞口,低低道:“痴和尚,我害你些甚的?”六和道:“我自见娘来,眼也不曾合,你是不救苦的观世音。”那冯家娘子贴着洞儿坐着,只指望他伸手过来,就好如法。谁料这和尚只将半只手过来,那冯家娘子忙去扯他的手,和尚力大,竟将冯娘手反拽过去了。将这手闻舔偎咬,无所不至。妇人无奈,任他做作。既而将鸡巴与他捏弄,因说道:“你丈夫在何处?”冯娘道:“不在家。”和尚道:“既不在家,我过来何如?”冯娘道:“他就来家。”和尚道:“我急了,就在这洞口贴一贴儿何如?”冯娘道:“却好。”和尚忙立起身,冯娘便连头带卵,一把扯将过来。冯炎将牛缉箍收紧,小和尚已挂佐壁间了。那和尚讶道:“哎呀哎呀!怎么怎么?”要缩回去。奈连卵子缉住,越扯越紧。正是:
  善缚若非冯妇手,壁间焉有小僧头。
  只见冯炎大喝道:“此乃何物?挂我壁间。”便向腰间簌地的掣出刀来骂道:“你这秃驴,认得冯爷么?这壁间可是你安身的所在。”将力便向壁上乱砍,显险些儿剎着此物。惊得这六和魂不附体,口中但叫道:“桂三官快来救我。”只见那桂香同罗氏出来,看见如此光景,又吃惊,又好笑,忙转过冯家来道:“冯大官人,你且慢割。待我去问他,倘要买命,大官人开一线之路罢。”那六和忙叫道:“佛爷,小僧实该万死,只求怜而赦之。”冯炎道:“你这秃驴,是十恶不赦的。若留你的性命,又要去陷害人家妇女。我与你割了这淫种,使人家妇女也好安枕无忧。”
  说完将刀便刺。桂香忙扯住道:“大官人,你且再停一会,我处得不妥,再割未迟。”冯炎停住了刀。桂香复将过来,对六和道:“如今这事怎好?”六和道:“只求冯老爹,若完得我性命,我情愿将一生积聚的东西,都送来与他。”桂香道:“甚东西?你说来我好去求他。”六和道:“我一生积得有纹银十五两,还有碎银十五两八钱。箱内有羊绒道袍,绫绢冬夏衣服,也有五六十金之数。你快去叫徒弟拿来。”桂香复过来求,道及这些财帛,聊当买命钱。冯炎叱道:“连你也这等没志气,要他这些儿东西何用?”罗氏也走过冯家来道:“你快去拿来再处。”罗氏与冯家娘子都笑得肚肠疼。
  冯炎见桂香去了,他便把一荆条在手,将小和尚慢慢的抽一下,问一句道:“你以后还敢害人么?”又抽一下道:“你以后还敢妄想么?”一连抽了五六十下。六和受一下便叫一声:“佛爷,再不敢了。”只见桂香领了徒弟道人,掇了一箱东西来,打开与冯炎过目。银子三十余两,衣裳二十七件。冯炎眼也不觑道:“你快拿去,我决要割的。”桂香只得又求冯家娘子。娘子道:“这些东西算得动不得他。你再去寻些甚的来罢。”
  六和听得这话,道:“我还有施主舍我十七段檀香,要雕佛的,家中还有钟磬钹铃,一发拿来罢。于是众人又去取物。冯炎又将小和尚抽一下道:“秃驴,你直直说来,你一生葬送了多少女子,若说一句虚词,决不饶你。”六和道:“爷爷,不要打,待我实实说来。我一生喜清净,不近女色,也是前世冤业,遇见了内里这个新人,真真无一刻放心得下,只得求救于姑娘。他将珠簪为由,赚得到此,不知费了多少心思。谁知与我甚不相合,因此又迁到别人身上,所以多此一番磨难。”
  冯炎听说,怒发冲冠,又用力抽一下道:“你不怨自己丧心,反说遭人磨难。这罪竟不可解了。”六和忙向壁间叩头道:“这是爷爷问我,我所以直说,我原是该死的。”只见道人又挑了檀香钟磬等物来了。冯炎见了道:“这些东西可释一半死罪,待我割一半放他去罢。”六和连声叫苦道:“有心爷爷饶我,若创一半,端是死数的人了。”冯炎道:“你这样人,活着何用?”将刀贴在卵上。和尚唯恐割动,道:“徒弟,我还有被褥铺盖袈裟,一发去拿来。”徒弟就走。
  冯炎对桂香道:“他适才自招的珠簪,那里去了?”和尚道:“在在,倒忘了这一件。簪脚已送与姑娘了,珠子还在拜匣内,锁匙在此,连拜匣拿来。”须臾拿了拜匣,铺盖袈裟都来了。冯炎道:“你须写一服辨。将引诱罗氏等情俱写在内,不愿见官,央桂香等求饶,倘再来僧俗混扰,任凭送官处治存照。我放他罢。”和尚要命,只得从直供招,一张服辨,冯炎才放他过去。那和尚得松此缚,抱头鼠窜而去。罗氏同冯家娘子,喜出望外。冯炎道:“得马未为喜,失马未为忧。此秃怀恨而去。未必就肯忘怀你我。黄若他乡远遁。此为上策。”桂香道:“我姐丈在嘉兴六里街虞家桥开一布行,恩人肯同我去避难否?”冯炎道:“可对你娘子说,作速收拾细软,其本器什物我亦弃之。夫妻四人,同往嘉兴。誓同生死,互相卵翼。”罗氏吐检点箱笼,冯炎急雇人夫。须臾间二家挈家都遁去了。
  却说六和回家,连栖身被窝皆无,又气又苦。卵脬肿得如斗大,同房僧俗俱掩口而笑,自觉安身不牢。幸还存使用银二两,带在身边,乃移蒲团数珠,买棹又往常州而去。去不多时,又哄动街坊愚民,又称活佛出世,挤了一街。常州太守经过,问其缘故,左右禀道:“不食五谷圣僧出世,百姓瞻拜活佛,所以挤住。”太守道:“与我带那和尚来,我自问他。”那公差去对六和道:“本府老爷奉请佛爷讲话。”六和只得跟了差人进府堂上,打一问讯,不跪。太守道:“你是圣僧么?辟谷只该避尘。,又在此惑我愚民,却是为甚?”
  六和见口声不好,惊得目张口开,半句说不出来。太守道:“我内里也有净室,你去坐两日我看。如果不食,我当为汝做一领袖,拜你为师。”叫左右带在内房,封锁坚固,随身不许带一物进内。看守的人,将他数珠留下,推入室中。饿了三日,再三哀求守门人道:“放我出来。我对老爷自有话说。”守门人禀过,适值坐堂,带出当面。六和饿得腰瘪肚软,面貌萎蕤。太守喝道:“你这秃贼,怎么在我处又饿不起了?讨夹棍来,叫皂隶与我夹起来。”收动绳索,六和如鬼叫起来。太守道:“你只实说,为何饿得起?因甚又饿不起?我就饶你。”六和道:“天官爷爷,小的得一串数珠,一日一丸,可以耐饥不食。”太守大怒道:“你这秃贼,只这一串佛珠,不知哄了多少男女,与我痛责五十板。”六和原饿坏的人,打到三十上,气已绝了。太守叫弃之荒郊。
  再说肖花嘴过了两日来看罗氏,见冯家同搬了去,六和又不在,细访其故,方知其详。乃自跌足道:“我回去得早了。再迟几日,也不得见有此奇祸。”叹息而回。不料花嘴旧日做马泊六。引进一后生与树太太私通,树公子将丫鬟拷打,招出原是肖花嘴做牵头。树公子不敢泄母亲丑事,暗着人伺候肖花嘴出来结果他。劈头于南门脚下撞着,黑夜无人,提起朴刀,向前连肩带背,砍死于城脚之下。肖歪头买棺收殓,竟无对头。
  冯炎桂香两成异姓骨肉,家事渐渐从容,已成家立业在于嘉兴,至今子孙茂盛。天之报善人如此。那六和以淫死,花嘴以奸死。可见天之报应不爽。愿普天下长老须熟读此篇,即能成佛作祖。
  第四回  浪婆娘送老强出头
  诗曰: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人骨髓枯。
  这首诗,乃纯阳祖师叹世人精髓有限,色欲无穷,不知进退,徒以淫荡过度,致精竭髓枯,未有不丧躯绝命者。
  因说徽州府休宁县,一人姓程名垌,家事素封,年华五十,才生一子,仅七岁,请先生命名上学。程垌对先生道:“学生年老,止生此子,欲取一名。今观俗称,非金即玉,孩子恐折他福。取低微些,非狗即猫,又近于畜生所生。求先生取一名,只要微贱些,不近于禽兽罢了。”先生道:“取为先生何如?”程垌道:“先生又来取笑了。世上至尊贵者,莫如师范。”那先生道:“你不知道,先生高贵么?第一要趋承家长,第二要顺从学生,第三要结交管家。三者之中缺了一件,这馆就坐不成了。如何不微不贱?”程垌道:“先生戏言耳。也罢!先字改了生字,叫做生生罢。”故取名为生生。这生生却也领意,读十余年书,虽不大通,粗粗文理,也解说得出。
  不觉十八岁了,程垌与他娶一房媳妇汪氏。做亲一载,汪氏腹已五个月身孕。徽州乡风,太朝奉不知怎的,就要打发生生出外生理,道:“男儿之志在四方,岂毙于妻儿枕边。”生生只得拜别父母,哭离妻房,同一表叔姓方名侔义。程垌兑了五百余两本钱,托付生生,兼嘱侔义,出外经商。
  却说他两人离了徽州,拿这五百两本钱,到地头倾消。置了南北生熟药材,到北京货卖。到了厦处,寻了主人,堆卸药料,乱了两日。那生生自离了妻室,好生难过,思量一知音朋友,或吹或唱,消遣度日。主人就如敬父母一般,举荐一人姓牛,插号叫做六头。为何叫做大头?
  一坐在横头。
  二吃的骨头。
  三跟在后头。
  四看的眉头。
  五睡的是丫头。
  六奉承的是鼻头。
  这牛六头帮闲称最,蔑片居先。一进生生厦处,帮衬十分,奉承第一。那生生竟成莫逆,一刻不离。正是:
  门内有君子,门外君子至。
  门内有小人,门外小人至。
  二人说得入漆,便诱到勾栏中踱索。生生偶见一娼妇,生得身材小巧,骨格轻盈。虽无五七分颜色,倒有十二分妆扮。灯下看来,俨然一位仙女。那生生便春兴勃然,又有那六头在跟前。一力撺掇,自然要上了道儿。生生回厦处,取了五十两银子,换药材四疋缎子。拿到院中,送与鸨儿,以为初会之礼。那鸨儿连忙走桌席,叫戏子。花攒锦簇,吹弹歌舞。做了三日喜酒。一应赏赐等项,俱出六头之手。因方侔义说话琐碎,吃酒也没他分。有词为证:
  陷人坑,土窖般暗开掘;
  迷魂洞,囚牢般巧砌叠;
  检尸场,屠铺般明排列。
  衡一味死温存,活打劫。
  招牌儿大字书者,买俏金哥哥休撦。缠头锦婆婆自接,卖花钱姐姐不赊。
  正是:
  锦绣窝中,入手不如撒手美。
  红锦套里,钻头容易出头难。
  却说生生阚的妓者,叫做贵哥。年纪十八岁,有一身本领。吹得弹得,唱得写得,画得饮得。所交者俱贵介公子,在行院中也数七数八的。这生生不过生意人出身,吟咏不消说起,即打差之费,亦在鄙吝半边。那贵哥眼界极广,那里看得在心。故鬼脸春秋,不时波及。那生生又是聪明的人,用了百十余两,反讨不得个喜欢,心中亦深自懊悔。一日回寓,对表叔方侔义道:“我不过为一时寂寞,错了念头,用去百十余两,讨不得半点恩情,甘受了十分嘲谄。”那方侔义忙举手道:“老侄恭喜。俗语道:
  时来撞着酸酒店,运退遇见有情人。
  老侄若怕凄凉,何不寻个媒人,娶个处女为妾。早晚也可服侍,就是饮食汤水,也得如心。”生生欣然道:“老叔正合予意,快叫牛六头来寻媒说合,我尝一时挨不得了。”侔义道:“须别寻媒,这六头恐不济事。”生生道:“老叔不知。这些事他还周扎。”遂叫了六头,唤媒寻着一家姓赤名正,只有二女,长二十岁,次十八岁。六头帮衬,生生相看,中意了赤大姑,便择日行聘,人赘进门做亲。其酒水花红俱生生打点,银雨送到赤家。及期进门行婚礼毕,上床就寝。
  只见那赤大姑先脱得赤条条,睡于床上。生生认作闺女,以津唾润了牝口,将鸡巴轻轻放点头儿,问道:“你疼么?”赤大姑道:“补。”不音生生心中道:“或北边地土丰厚,此物也松泛易进。”便将鸡巴一耸,直谢了根。又问道:“你疼么?”赤大姑又道:“补。”生生已知非真花女,乃以阳物极力耸叠,自首至尾,复提至根,一二千抽。赤大姐淫水淋漓,没口子沉吟不绝。弄了一二更次,生生一炮如注,毕。将白汗巾讨喜,清晨一瞧,但见些脏点污秽,并无一毫红意。诗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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