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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陵佚史》作者:无遮道人

日期:2019-05-17
摘要:赤族之诛夷,亦知夷虏之凶残狼戾。无君臣父子夫妇兄弟之伦理者乎,曷不观金之废帝完颜亮。夫亮非直抵江南思立马吴山第一峰者耶?金史载其强狠狡猾,淫荡无度。当时毋论臣民妇女,受其淫虐。即五服至亲,亦皆率意蒸嬲,莫知忌讳。而诸妇女中,虽蒲速碗正色力拒,亦必遭其毒手。惟乌林答氏缢死道中,幸免其辱。
又尝召侍臣聚于一殿,各露其秽,以相比并。大者列为第一班,赏以摧残不用宫女一人,给与阳侯牙牌一面。中者列为第二班,赏以楮钞百锭,给与阳伯牙牌一面。不及二等者为最下,不入眩除正殿朝参奏事,大酺宴赏,依次叙爵外,凡入宫直宿,内殿赐饮,即不论官爵崇卑,悉照牙牌,列成班次,以为笑乐。虽徒单贞亦不能免。百人之中,与海陵相伯仲者居其一,父叔事海陵者居其二,奴视海陵者百不得一也。时人为谣歌云:朝廷做事忒兴阳,自做铨司开选常政事文章俱不用,唯须腰下硬梆梆。
那歌谣直传到海陵耳朵里,海陵也只当不得知,一味头只是作乐淫谑。不要说起那宫中嫔御,就是官庶妇人,曾蒙幸者,海陵也列在官人数内。虽有丈夫的,皆分番出入,听其淫乱。海陵还不足意,欲把这些妇人随意幸之,限于更番不便,乃尽遣其丈夫往上京去了,恰把这些妇人都留在宫中。每当行幸,即令撤蔽去围帐,教坊司近前奏乐,幸已方止,再幸再奏。一幸必及数妇,徒以尽己之兴,而诸妇皆不畅所欲,人人嗟怨。尝幸室女,必乘兴狠触,不顾女之创痛。有不遂其情者,令妃嫔牵制其手足,使不得动,元妃乃以手左右其阳,狠抵至根,以博己快,或令人效其形状以为笑。
尝与妃嫔同坐,必自掷一物于地,使近侍环视之,他视者杀。又诫宫中给使男子,于妃嫔位举首者,刓其目。出入不得独行,便旋须四人偕往。所司执刀监护,不由路者斩之。日入后下阶砌行者死,告者赏钱百万。男女仓悴互相触,先言者赏三品官,后言者死,齐言者皆释之。
有梁珫者,本大家奴,随元妃入宫,以阉竖事海陵。珫性便佞,喜迎合人意。海陵特见宠信,言无不从。珫尝构求海上仙方,远觅兴阳异物,修合媚药,以奉海陵。海陵试之,颇有效验,益肆淫蛊,中外嫔御妇女,殆将万人,犹恨不得绝色,以逞心意。珫乃极言宋刘贵妃绝色倾国,海陵曰:“汝试言其容止。”珫曰:“鬓发腻理,姿质纤秾。体欺皓雪之容光,脸夺英华之濯艳。顾影徘徊,光彩溢目。承迎盼睐,举止绝伦。智算过人,歌舞出众。”民谣有曰:南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海陵闻言大喜,决意南征。将行,命县君高师姑,预贮紫绢帐、画石床、鹧鸪枕、却尘褥、神丝绣被、瑟瑟幕、纹布巾。帐轻疏而薄,视之如无所碍,虽属隆冬而风不能入,盛暑则清凉自至,其色隐隐焉,忽不知其帐也,乃鲛绢之类。床文如锦绣,石体甚轻,郅支国所献。枕以七宝合为鹧鸪,褥色殷鲜,光软无比,云是却尘兽毛所为,出自句骊国。被绣三千鸳鸯,仍间以奇花异叶,上缀灵粟之珠,如粟粒,五色辉焕。其幕色如瑟瑟,阔三丈,长百尺,轻明虚薄,无以为比,向空张之,则疏朗之纹,如碧丝之贯。其珠虽大雨暴降,不能湿漏,云以绞人瑞香膏所敷故也。纹布巾,即手巾也,洁白如雪,光软如绵,拭水不濡,用之弥年,不生垢腻,乃得自鬼谷国者,俟得刘贵妃时用之。更带九玉钗,蠲忿犀,如意玉,龙绢衣,龙髯紫拂。钗刻九鸾皆九色,其上有字曰:“玉儿。”工巧妙丽,殆非人制。犀圆如弹丸,带之令人蠲忿怒。玉类桃实,上有七孔,云是通明之象。衣重无一二两,敷之不盈一握。拂色紫如烂椹,可长三尺,削水晶为柄,刻红玉为环纽。或风雨晦暝,临流沾洒,则光彩动摇,奋然如怒。置于堂中,则日无蝇虫,夜无蛟蚋;拂之为声,则鸡犬无不惊逸;垂之池潭,则鳞介之属,悉俯伏而至;引水于空中,则成瀑布;烧燕肉燻之,则勃勃焉若生云雾。云得于洞庭湖中者,俟得刘贵妃,则以赐之。
海陵件件色色,都打点端正。不想探事人来,报说刘贵妃已辞世矣。海陵好不痛惜,忙传下号令,说灭却未时,把他死尸也抬来瞧一瞧,完了心中一念。这才是:生前不结鸳鸯带,死后空劳李少君。
世宗时为济南尹,夫人乌林答氏,玉质凝肤,体轻气馥,绰约窈窕,转动照人。海陵闻其美,思有以通之。而乌林答氏端方严谨,无隙可乘。一日,传旨召之,世宗忿忿抗旨,不使之去。乌林答氏泣对世宗道:“妾之身,王之身也。一醮不再,妾之志也,宁肯为上所辱。第妾不应召,则无君。王不承旨,则不臣。上坐是以杀王,王更何辞以免?我行当自勉,不以累王也。“世宗涕泣,不忍分离。乌林答氏毅然就道,一路上凄其沮郁,无以为情。行至良乡地方,乃将周身衣服,缝纫固密,题诗一于衣裾上,遂自杀。诗云:世态翻如掌,君心狠似狼。
凶狂图快乐,淫逆灭纲常。
我死身无辱,夫存姓亦香。
敢劳传旨客,持血报君王。
乌林答氏既死,使者以讣闻。海陵伪为哀伤,命归其衬于世宗。世宗发衬视之,面色如生,血凝喉吻,抚尸痛悼,以礼葬焉。后世宗在位二十九年,不复立后者,以乌林答氏之死节也。此是后话。
却说海陵大举南侵,造战船于江上,毁民庐舍以为材,煮死人膏以为油。费财用如泥沙,视人命如草菅。既发兵南上,群臣因万民之嗟怨,立曹国公乌禄为帝,即位辽阳,改名雍,改元大定,遥降海陵为王。海陵闻之,叹道:“股本欲削平江南,然后改元大定。今日之事,岂非天乎。”因出素所书,一着戎衣,天下大定,改元事,以示群臣。遂召诸将,谋帅师北还,至瓜洲,浙西路都统制耶律元宜等谋弒之。箭入帐中,海陵以为宋兵追至,及视箭,曰:“此我兵也。”欲取弓还射。忽又中一箭,仆地,延安少尹纳合斡鲁补先刃之,手足犹动,遂缢杀之,妃嫔等数十人皆遇害。后世宗数海陵过恶,不当有王封土,不当在诸王茔域,乃降废为海陵王,复降为庶人,改葬于西南四十里。
后人有词叹二三:
世上谁人不爱色,唯有海陵无止极。
未曾立马向吴山,大定改元空叹息。
空叹息,空叹息,国破家亡回不得。
孤身客死倩人怜,万古传名为逆贼。
海陵佚史说明
《出像批评海陵佚史》简称《海陵佚史》,现存明刊本,前缺图及〈叙〉之首页及第2页正面。此为孤本,未见著录。上海图书馆存此书微卷。此书前应有图,图已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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