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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肉缘》 清.不题撰人

日期:2020-04-04
摘要:   且说前朝嘉兴府秀水县,有一监生。姓冯,名德,别号有能。年已三十岁了,娶妻孙氏。这有能自幼是个酸涩悭吝之人,那银钱上只一丝一毫不肯妄费。此后来人人晓得他是个酸鬼,遂取了一个浑名,叫作皮抓摛,言其水筲不漏之意。不期这年五月间,他妇人孙氏染了瘟疫病症,数日而死。有能治办棺木,入殓出殡。安葬已毕,凡事皆完,闷闷坐在家中,好生不快。
 《两肉缘》  [清] 不题撰人
  卷一 
  第一回 皮抓摛贪财留夜宿
  第二回 小寡妇洞房花烛夜
  第三回 新夫妇两情合欢娱
  卷二
  第四回 小兰香初破小桃红
  第五回 贼吴才暗偷红睡鞋
  第六回 强卞鸿行船戏新娘
  卷三
  第七回 冯有能求签得佳音
  第八回 李瑞娘计诓小宝玉
  第九回 当家主私通小全香
  卷四
  第十回 兰香姐误逢书呆子
  第十一回 寄香囊夫妇重团圆
  第十二回 二色鬼刀下俱废命
  卷一
  第一回 皮抓摛贪财留夜宿
  富贵从天不自由,何须妄想苦贪求。
  庸愚痴蠢朝朝乐,伶俐聪明日日忧。
  彭祖年高终是死,石崇豪富不长留。
  人生万事皆前定,勉强图谋岂到头?
  且说前朝嘉兴府秀水县,有一监生。姓冯,名德,别号有能。年已三十岁了,娶妻孙氏。这有能自幼是个酸涩悭吝之人,那银钱上只一丝一毫不肯妄费。此后来人人晓得他是个酸鬼,遂取了一个浑名,叫作皮抓摛,言其水筲不漏之意。不期这年五月间,他妇人孙氏染了瘟疫病症,数日而死。有能治办棺木,入殓出殡。安葬已毕,凡事皆完,闷闷坐在家中,好生不快。
  一日傍晚,那天起了一阵狂风,乌云四面密布,登时下起雨来。直至掌灯时候,越觉大了。有能只得同着一个使女,出来闭门。只见门底下歇着一乘女轿,轿中坐着一个穿白的妇人。又见一个后生,身上也穿着素服。又有两个家人,抬着一架食盒。那后生见冯有能出来,知是主人,连忙上前施礼道:“只因避雨,搅扰府上,实为罪甚。”有能答曰:“不知尊驾在此,有失迎接,里边请坐才是。不知足下尊姓大名?”那人道:“小弟姓柳名春,轿里边的是舍妹。因舍妹夫不幸弃世,今日正是三周年,与舍妹同往坟上祭奠。不想回来遇了这般大雨,一时间路远,又去不得,如今正待拿了三百文钱,去寻一间空房儿,借歇一夜,明早便行。不知尊府可有这样一间空房儿没有?”有能想道:“有三百文钱,便留他住上一夜,料然也粘不了我的地皮去。只恐他这几个人不曾用饭,若进得门去,要起酒饭来,倒不够本了。”便道:“舍下却有空房,但自是炊煮未便。”柳春回道:“食盒内酒食都是有的,只要借间空房便是。明日黎明就行去了。”有能道:“这般大雨,不便外边去寻。若不弃嫌草舍,就在此权宿一夜罢。”柳春忙道:“若得如此,实为阴德了。”忙取了三百文钱,送与冯有能。有能说:“岂有此理?兄台却倒小看人了。我断断乎是不受的。”柳春道:“兄若不受,小弟也不敢打搅府上,就此告别了。”有能见他如此,便道:“既如此,权且收下。”分付:“快抬了大娘子到后厅上坐罢。”有能同柳春也来到后厅,重新施礼。
  只见从轿里走出一个娇娇滴滴青年美色的妇人,上前施礼。有能回揖,连眼看他,一只小脚,穿着一双白绫鞋儿,真如小小一瓣玉兰花儿一般,十分可人。又把脸儿一看,生得那一种美貌,正如那:
  芙蓉为面柳为腰,两眼秋波分外娇。
  云鬓轻笼身素缟,恰似仙女降云霄。
  有能看罢,一阵神魂不定,又见那随来的家人,连忙从食盒中取出一对大蜡烛,点在堂前,摆下两副酒盒。男左女右,请冯德去坐。冯德假意不坐,柳春一把扯定不放。冯有能坐在下边,与柳春对饮。这柳氏吃了几杯,将酒肴散与家人轿夫去了。有能见柳氏将酒吃完,忙分付打点被褥,在西边侧房安歇。他与柳春又说起话儿,问道:“令妹夫在日,作何事业?”柳春答道:“说起来这话就长了。先妹夫在日,是个快活人。只因他父亲在日,挣下万顷田园。不期五年之间,他父母都亡了,并没族属枝叶。先妹夫想到年将三十,尚无子嗣,又无宗枝承立,倘然无了后代,这家缘丢与何人?只为儿女心意,把这性命来弄杀了。”再看下回分解。
  第二回 小寡妇洞房花烛夜
  “且说先妹夫只因儿女心急,把性命来弄杀了。如今只舍下小妹,今年才得二十五岁,怎生守得到老?这家私又无人照管,故此今朝去祭奠了先妹夫,以后就要寻一个有造化丈夫,送他这个家私。”有能听了这句话,就如蚂蚁钻了他心里的一般,登时痒将起来,道:“谁人做主?娶他要用多少财礼?”柳春道:“财礼谁人受他的?也没人作主,只是小弟倒要随舍妹去的。这些田地产业,从先妹夫去世,都是小弟收管。那人家拖欠的账目,也须小弟催要,故此小弟也要与舍妹同去。”有能笑道:“小弟失偶,尚未续弦,若是不嫌,求兄作伐。如何?”柳春道:“原来没有令政,只是舍妹貌丑,恐没福消受府上这般荣华。若果不弃,小弟应承,既不须一毫费心,只要拣个吉日,小弟送来便了。”有能道:“承兄金诺,不知令妹心下允否?”柳春道:“放心,都在小弟身上。”有能大喜,倒把酒儿劝着柳春,直吃到三更时候,方才两下安歇。
  到了次日,柳春借了妆具,男女各各穿戴完了,正待作谢。只见有能连忙出来施礼留坐。柳氏不肯再坐,作谢上轿而去。有能见柳氏走了,随向柳春道:“亲事敢是不妥么?”柳春道:“这正是妥了,不好在此坐得。只求个吉日良辰,小弟同来。”有能把历书取过,择了日子,道:“三月十五是个黄道吉日,还到何处迎亲?”柳春道:“行水路来,只在水西门外,也不多几步了。待小弟先来送信便了。”有能扯住,留吃早饭,柳春道:“恐舍妹等的心急,不便取扰。后日正要常常在府上打搅哩,何必拘拘如此。”有能放脱手儿,送出大门。那两个家人抬了食盒,随着去了。
  有能进内想道:“好造化,一文铜钱也不曾费,反得了他三百文,又吃了他半夜酒,又送个花枝般的美人,还有偌大家私,实是难得。这是一个巧头儿。”看看到了三月十五,有能想道:“今已及期,只是柳兄又不见来,又不知他家在何处。那一日,我就失了算计,当着一个人随他,认了住处,方有下落。如今若是不来,只是空欢喜了一场。”心中闷闷不乐。走进走出,直到午后。
  忽见柳春穿着一色新鲜衣服,走进门来。有能如得珍宝一般,慌忙迎下阶来,拱到堂上坐下。有能道:“小弟正在这里自悔,前番不曾着一小价送到府上,今日若来相请,无由而来,垂蒙再降,使小弟不安之甚。”柳春道:“船在水西门了,不知是那个时辰?”有能道:“日没酉时,是金匮黄道。”即忙分付手下人,打点迎婚之事,心下诸凡要省,事到其间,未免要用银子,不怕你把肉来割了,他也不肯费的。一时间时辰已到,把新娘抬至堂上,下轿拜了天地神衹,化了纸马,揭去盖头,露出那花容月貌,愈觉比前番娇媚了几分。怎见得,有诗为证:
  玉貌亭亭发似云,翠眉淡淡点朱唇。
  一双俊眼含娇媚,三寸红莲半捻春。
  有能见了,魂飞天外。须臾抬进八个皮箱,十分沉重,排在房中。有能算盘打的极高,并不请着亲邻,只与柳春两夫妻合着一桌酒儿,就在房中坐饮。吃到二更,柳春辞了下楼,送在书房中宿下。新郎新妇,未免解衣就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回 新夫妇两情合欢娱
  且说柳春作别,回书房安歇去了。他夫妻两个,又收拾残肴,移在内轩,吃了一会。这有能虽然年近四十,情格风骚,见新郎有七八分人物,三分乔扮,便有十分骚处。他二人一边吃着酒,一边便摸摸索索。新娘便发了几分淫兴,有能把他一看,星眸含俏,云鬓笼情,搂住便去亲嘴。他便吐过舌尖,二人品咂一番。有能一时禁不住春心摇动,起得身来,急忙扯他裤子。新娘自己脱净衣裙,倒身仰在床上。有能也脱得精赤条的,上前分开腿,看着一双小脚儿,那兴从心苗上发起,阳物直挺,对准牝户,顶将进去,极尽绸缪。弄得新娘十分动情,把腰股乱摆,双足齐勾。有能留不住数点甘露,尽倾入红莲两瓣矣。夫妻二人穿衣下床,净了手脚,收拾碗盏完了,复又脱衣上床。新娘便扒在有能身上,乱墩乱套,直至四更,方才着枕。次日,梳洗已毕。自此,夫妻如鱼似水,步步不离,好生恩爱。正是:
  守己不求过分福,安居惟乐自然春。
  这柳氏嫁到冯家,将五十日,恰遇端阳佳节。有能只是家常淡饭,并不设酒做节。柳氏只暗地一笑,便向有能道:“闻知烟雨楼上看龙船,极是美观。我心中要去一看,你可肯么?”有能想道:“去看未免破费几钱银子的船钱,只因心爱了他,悭吝不得。”便道:“娘子前去看看,倒也值得。”即时吃了午饭,夫妻二人上船去看。分付柳大舅照管家下。柳氏新娘将锁钥都付与柳春收了。那船直至烟雨楼前,上岸登楼一望,但闻金鼓之声,震惊百里,四围一望,果然可观。湖上人烟丛密,两边的酒楼,都是坐地格扇,朱红栏杆。里面摆列,果品鲜明,酒肴香美。真正是神仙留玉珮,聊相解金貂。夫妻二人又往里边一看,只见那:
  杏花村里酒旗扬,玉盏盛来琥珀光。
  联写隔壁三家醉,又对开镡十里香。
  风拂烟笼开锦绣,太平时节日初长。
  能添义士英雄胆,善助文人锦绣肠。
  三尺绕垂杨柳岸,一枝斜插杏花傍。
  男儿未遂平生志,且乐高歌入醉乡。
  看毕,只来到岳坟湖口。一些男男女女,一班儿走到岳王殿前,朝王施礼。殿中廊下细看一遍,看那生铁铸成的秦桧长舌妻跪在地下。出得后门,徐徐离了跨虹桥,傍着苏堤,缓缓而行。说不尽的游人似蚁,车马如云。穿红着绿,觅柳寻花。十分有趣,游之不已,不觉夕阳西下,眉月东升。才要归家,这且按下不表。
  再说柳春在冯家,一日照管,至晚不见他夫妻二人回家,随走出门来,到了街坊上,与相好的朋友吃酒。吃到二更时分方归,见大门闭了,叩了几下,丫鬟兰香前去开门。柳春带了几分酒态,见兰香生得人物标致,素日常有心与他勾搭,只是不得手脚,今晚趁着家中无人,上前一把搂住兰香,便去亲嘴。兰香大惊,欲待喊叫,又恐被外人知道,只得双手用力来推。柳春决然不放,定要亲个嘴儿。兰香没奈何,与他亲了一下。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卷二
  第四回 小兰香初破小桃红
  且说柳春与兰香亲嘴,又去扯他裤子。兰香再三不肯,被他强逼不过,把手儿一松,露出一个雪白的身体。柳春一见,魂飞天外,急忙也扯下自己的裤儿,就要行事。兰香紧紧夹着两腿,不肯放松。柳春只管把阳物往兰香腿缝里掇弄。弄得兰香一时动心,两腿便放开了一些。柳春知他是个处女,不肯猛抽乱(下有残缺)“……方躲避。那时岂不作个长久夫妻?”兰香道:“我心果然随你,又无父母羁绊,又无儿女牵留。要去趁早。”柳春见他一意已决,随将箱笼开了,将金珠细软,尽然收拾妥当,领着兰香,一直迳往万松岭,唤了船只,扑着杭州而来。兰香见了西湖好景,十分快乐,有诗一首为证:
  万顷西湖水贴天,芙蓉杨柳乱秋烟。
  湖边为问山多少,每个峰头住一年。
  按下二人不提。且说北直隶有一个百万家财的监生,姓卞名鸿,年纪二十六岁了,往南京捐纳前程。道经嘉兴府,闻听烟雨楼前景致甚美,满心欢喜,便乘了轿子,领着几个家人,来至楼前。捱进里边,抬头周围一看,恰好看见前世冤家。他眼也不转,看着柳氏新娘。越看越有趣。那新娘在楼上,与几个女伴调笑自如,那知有人偷看。这卞鸿看之不了,只顾站着。家人们道:“请相公回寓所罢。轿夫肚子饥了,要回去吃饭。”卞鸿不理。见新娘下楼往各处游观,他随在后边饱看一顿。冯有能见天色晚了,就同妇人又回到烟雨楼邻近地方住下,料来家中有人看守,不妨明日再看一天,好投新娘的喜欢。
  卞鸿看的真切,方才回到寓所,与一心腹家人,名唤吴才道:“你前去细细打听那妇人的名姓,并住在那里,多少年纪,快快与我说知,不可记差了。”吴才领命,往众人中仔细问明,回来告知卞鸿。卞鸿无计可施,闷闷不乐。吴才道:“若想那一妇人到手,小人倒有一条妙计在此。”卞鸿道:“你有计快说。”吴才道:“官人目下回家,离此有月余之程。况又是自己船只,将行李收拾完备,我们大小跟随之人,有二十余个。明日晚间,去往他家藏着,到更深之时,单单只抢了妇人,迳自开船,一溜风走他娘的。除非千里眼看得见,顺风耳听得见。还须各带枪刀,暗带火把,临时必用得着的。”卞鸿说:“虽是如此,不可造次。你今夜可进他家院内,先看一看,何处可以藏人,何处可以入内,何处可以出门。看熟了路,方可如此行事。”吴才道:“甚是有理。”遂吃了些酒饭,一路问着门户,迳往冯家而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贼吴才暗偷红睡鞋
  且说吴才直往冯家而来,越墙过去,进得大门,十分宽敞。见那楼房尽好藏身,又往园东一看,此处可至内室。有门不闭,他便捱将进去,不见一人。原来冯家只有柳春与兰香看守,他二人黑夜逃走了,故此并无一人在内室。吴才往楼上一望,也不见有人在内边。便轻轻上的楼去,知是主人卧房,一直走到床前。见枕头边一双大红软底的女睡鞋,只好三寸儿长,便袖起来,悄悄下楼,往原路走了出来。投下处见了主人卞鸿,将事体一一说明。卞鸿大喜,道:“倘事成时,必有重赏。只是一件,前日见那妇人十分标致,裙底下影影掇掇,却不曾看得真切。倘然一双大脚,岂不扫兴?”吴才道:“若是小脚,还是怎么?”卞鸿道:“若是小脚,赏你一百银子。”吴才道:“快兑五十两来。”当时交货,遂往袖内摸出那鞋儿,递与卞鸿。卞鸿拿在手中,他如得珍宝一般。吴才道:“今晚各人早睡,明日就要行事。”卞鸿分付,众人与五钱银子买酒吃,明日齐心协力,事成之后,自有重赏。众人欢喜,都去吃酒。卞鸿自己独斟,将鞋儿放在面前,看了又吃,吃了又看。直至更深,把鞋儿放在枕边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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