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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飞香》[清]西湖渔隐主人

日期:2019-05-24
摘要:却说燕玉虽与钱可用同事,实无丝毫牵扯。俗语说,天无绝人之路。又说,作好得好。燕玉一自身入囹圄,全仗同僚李时勉一力调护。又得耿怀诸人之助,是以法司推问,只不过出脱而已。延过季夏,早是新秋。天子忽患秋痢,法司因将此事暂且搁开。燕玉在监正好习静。
采顺是剪刀一把,裁金若纸,裂玉成泥,解愁旧物,并州古产。顺儿是牙尺一根,其白如粉,文成龙凤,外有套袋一条,非布非丝,非纸非皮。采葑是砧石一方,其黑如漆,声同钟磬。外有棒槌两具,似竹似木,似石似金。蓁蓁是镜子一奁,乃水晶磨就,光明洞彻,无半点尘埃。怡怡是梳子一套,乃玳瑁雕成,藻彩缤纷,有千层云雾。芊芊是翎扇一株,临风微动,炎暑全消。不是鸾羽编成,便是凤毛攒就。宿秀是蝇拂一柄,对影频摇,俗尘自远。不是虾须缚定,就是龙鬣缝来。贝锦是肩上的披帛一匹,万花竞秀,百蝶争春,世间从无见此神工。箕芳是裙下的响铃一串,律协宫商,音谐徵羽。宇内那有许多鬼斧。涵霭是珍珠镯一双,碎同蚊目,薄似冰纨,编排成一行诗字。凝岚是珊瑚坠一对,红比樱桃,大过芡实,刻画就四季花形。十六个人一件一件的都放在一处。云屏道:“三娘是贩宝货的客人,无物不晓。今日何不定一定高下?”彩云道:“小回回买来,老回回自当定价。”爱娘依次看完,因说道:“若以闺门而论,披帛、响铃、珍珠镯、珊瑚坠是贴身之物,当为第一。水晶镜、玳瑁梳、羽扇、蝇拂是日用必须,当为第二。熨斗、剪刀、牙尺、砧石,是断不可少,当为第三。琴、剑、铁马、绣佛,是可有可无,当为第四。然要禁止邪心,防检非常,清神寡欲,则琴、剑、铁马、绣佛,却是第一。若是修饰自己,整理夫家,补四德之全,则熨斗、剪刀、牙尺、砧石却是第二。至于可以作得服用,可以作得玩好,不妨朴素,又不妨华美的,则水晶镜,玳瑁梳、羽扇、蝇拂,却是第三。响铃、披帛、珍珠镯、珊瑚坠,虽富贵本来面目,未必不过于奢侈。却是第四。”因又向彩云道:“我作客人的是如此定了,好歹你作经纪的又有何说?切莫教老回回瞒了去!”彩云未及回答,采萧、采艾又说道:“木伯母、海婶娘,亦都有二娘的遗念,何不也取来看一看?只可惜红雨、李婆两个人得的物件不知流落在何处去了!正说间,只见新红雨慌慌张张来说道:“不好了!四娘不知怎的,抽起风来了!”云屏、爱娘、彩云、春畹一齐跑到香儿房里,只见香儿靠在人身上,似中了邪的一般,行哭行笑。四人看了,没个摆布。
一面令安节、劳谦往别业去请耿朗、一面令冼氏越氏往朝阳门去接冉安人。一面令言有序、言有物分头去觅孙绳祖、淳于裔,毕竟这一来有分教:多情才子,怜目下益想当初。重义佳人,聆新词顿忘旧恶。
第五十一回才子情深真才子佳人义重果佳人宠辱何曾损益吾,总堪回首一胡卢。
天堂地狱寻常事,庸向痴人话有无。
却说香儿本以红雨为心腹,李婆为耳目,初因梦卿来头正大,恐怕自己比不上,所以存了一番忧疑的心。后因云屏与梦卿相好,又撮合了彩云,所以又存了一番忌妒的心。再因棠、荆、合三位夫人及内亲外眷待梦卿特厚,所以又存了一番愤恨的心。又因逐出红雨,更换采萧,所以又存了一番羞恼的心。及至梦卿死后,康夫人不时想念,所以又存了一番不平的心。春畹作了偏房,诸凡得势。出继之后,反成正室,恐和自己为仇,所以又存了一番防备的心。你想,一个有限的精神,那当得无穷的费用?故数年以来,从无五日不病之时。牵延到正统八年八月,暑汗虽消,难止内伤之盗汗。金风既起,易生外感之贼风。呕吐方宁,痢疾大作。半粒不思,滴水莫下。冉安人知是禁口痢,难望生全。耿朗却二十分的着急,与淳于裔、孙绳祖百计千方的调治。不但粪中蛆、秋王瓜的法子是云入太空,就是皱面还丹、滴胆芝的汤头,亦是石沉大海。一连数日,见神见鬼。起初见康夫人责备他不循妇道,理应短命。复又见梦卿翠辇红旌,在云雾中忽来忽去。后又见童氏姑侄前来迎接。渐至玉池短气,银海无光。便花残月缺,玉碎珠沉了。生于永乐八年正月,卒于正统八年八月,享年三十四岁。千百样聪明,一朝云散。十数年恩爱,顷刻流星。室后樱桃,再入端阳之梦。庭前蕉叶,复回重九之肠。耿朗祭葬以礼,云屏等哭泣尽情。大概男女之间,情为第一,理居其次,理乃夫妇之正理,情是儿女之私情。耿朗与香儿私押处最多,故情亦最深。香儿在日,和云屏是无好无不好,和爱娘是有好有不好,和彩云是有好无不好,和梦卿是无好有不好。春畹是梦卿的后身,不妨以直极怨。但春畹记着梦卿的言语,不与四娘较量,这便是在家从父之义。
又见耿朗十分悲哀,且人已死了,说来反觉无味,这便是适人从夫之义。耿顺、耿岳页虽是异母,却是嫡亲弟兄。
若只衡长量短的,岂非令他弟兄不和?这便是夫老从子之义。有此三义,则待死后之香儿,不亚生前之梦卿。爱无母之耿岳页不亚缺娘之耿顺矣。
耿岳页耿皇页俱皆八岁了,耿岳页生了来的洒脱,耿皇页生了来的伶俐,耿朗请了一位老孝廉在家内训蒙。因无所归,就令住在大厅前西配厅后另一院内。东一所无人居住,耿朗收拾作了静室。将贝锦、箕芳配了家下旧人,红雨留给云屏,宿秀芊芊分给爱娘,涵霭、凝岚分给彩云。所有一应器皿,俱分在各房使用。冉安人思女太过,不半年亦即命终了。转眼过了残腊,是正统九年正月元日。
璇玑改度,七十二候之初。日月重新,三百六旬之始。松插朱户,竹爆雕栏。耿朗想起初二日是香儿生辰,去年此日他还同三娘赏腊梅花,饮竹叶酒,因耿岳页、耿皇页两个人踢健子打嘎儿吵闹起来,他还与三娘耍笑。晚间和彩云抓子儿、赶围棋,到三更方睡。今日个人亡物散,时是事更,好生伤感。一连数日,忽忽不乐。
这一日,耿朗复邀云屏、爱娘、彩云同往高堂,共赏腊梅。三人兴致俱高,惟耿朗不言不语,各人把酒临风,忽彩云道:“今日天色看好,不知老爷意欲作何戏耍?”耿朗长叹一声,道:“想当年香儿在时,共饮竹叶酒,岂不畅意?如今人去物非,往事不堪回首!”既言如此,众人不再多言。
是夜,耿朗邀彩云同宿。彩云惊异,道:“老爷白日不甚欢颜,夜里却亦有这份心思。”耿朗道:“心绪忧伤,积之于中,自然发之于外。”言罢,将彩云搂过,尽褪罗衫。彩云闻其适才所言,亦做些妖娆举动,勾他的性儿。二人相拥相抱,其情绵绵,其意浓浓。耿朗早将白日不快俱都忘却,姿意云雨。彩云大掰玉股,尽露花牝,任铁杆一般的尘柄出出入入。耿朗使些丹阳工夫,将纤腰紧搂,上下合力,一冲一撞,拱拱钻钻,拨弄花心。约莫半个时辰二人俱都诺尽滋味,彩云一头迎凑,一头吐过丁香,耿朗立时接应。自刻两处粘合,其美处之状无以言表。
少时,耿朗忽觉情穴紧小,花心暗藏,心头诧异,问道:“亲亲,缘何阴中不如先时爽利?”彩云不语,反将玉股着力,内里紧狭,刹时耿朗阳物疼痛,连忙挣脱,如何脱得开?欲再深入,亦不得而进。正进退两难之时,彩云嘻嘻一笑,道:“恁般手段,老爷可消受得了?”耿朗喷骂道:“死娘子,又耍甚手段?如此难过,如何忍得!”彩云嘻笑不止,身儿一动,臂儿一摇,将尘柄愈发含紧,道:“老爷需哀求一回,安身才欲罢休!”耿朗道:“如何哀求?”彩云道:“在随老爷之意!”耿朗于是哀求道:“亲亲,放老爷畅行,便歇兵不战矣!”彩云不语,用刑不放。耿朗又道:“你且放行,老爷便与你痛杀一阵!”彩云听罢,方才罢手。耿朗如获恩赦,亦不食言,挥枪猛刺,力捣花心。彩云晰呀轻唤,娇啼不休,二人相持半会,干至二更之后,方才双双畅泄一回。正是交呷多时,思深意重,心舒意美,宛若双双升仙矣。
才过八日,又是上元。云屏令康爵、甘临预备酒肴,令言有物、言有序、惟清、惟寅分头去请耿月旋兄弟及燕子知、燕子慧、林承租、宣继宗、郑大伦。不多时,十四个人俱各到来。席间兄弟郎舅,无一个外人。或言祭户遗风,或言观灯故事,或言唐帝之游凉州,或言汉家之建白马。酒后饭罢,又上了一回各色汤圆,方才散去。耿朗回至内室,乘醉酣睡,一连数日不快。已过送穷,又逢迎富。乃云屏生辰,早间供过太阳糕,亲眷都送寿礼来。闹闹热热,至晚方息。耿朗独不见有香儿娘家的人,对景思人,不免在暗地落泪。到得三月清明,家家拜扫,上过了祖先的正祭,独自一人,又出城来。暖日融天,和风扇物。绿杨树下,开蹴?之常红杏墙边,立秋千之架。梦卿、香儿的坟虽在狙茔左近,相离着还有一里多路。耿朗当下从两人的坟上一直向南游去,五里远近,有新建的一所大寺院。周围有三四里宽,门上一块大匾,写《法藏寺》三个大字。并排三个门都是闭着,正门上挂一副黄漆对联,左边写“义天扫涤迷云净”,右边写“觉海澄明性月圆”。旁题“杨士奇书”四小字。左边墙上,又挂一张黄纸榜文,上写道:如来所得法,无实无虚,为第一希有。所有众生,未尝得闻如是之经。加人入?,则无所见。今老僧信解受持,择于四月八日,为人解说。若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愿乐欲闻,以此为实。其福德不可思量矣。若复有人以色见声求,即为谤佛,应堕恶道。
耿朗看罢,又引动了作佛事追荐香儿的心肠,随令家人去打听寺内僧众好歹。行至半路,家人赶上,禀说:“法藏寺系三杨宰相捐俸重修,现在住持是上宗下寅法藏堂上第七代大和尚。今大发誓愿,于四月初八浴佛日,为众说法。那日若有十方贵官长者,赍持重赀,当面请求。虽七昼夜道场,亦可作得“。耿朗听了,一直进城到泗国府内过宿,与春畹商议,央宗寅和尚追荐香儿。春畹因为耿家祖传不用僧道,况且泗国公、太仆卿、通政使、康夫人、荆夫人、合夫人六次大丧,又都没用过。今日举行,断乎不可,只得委曲婉转的劝解。耿朗不依,又令甘棠、冯市义秘密的措办。甘棠、冯市义遵守家法,不敢更改。耿朗大恼。回至本家,又令众无悔、需吉办理。
众无悔、需吉虽不明拦,却支支吾吾的耽延到三月十六日,乃彩云生辰,春畹来拜寿,想着香儿与彩云最好,彩云若要阻止,耿朗必不疑心。乃将上项事告诉彩云。谁知彩云亦阻止不下,反到教彩云央求杨安人出名,只说受了冉安人之托,与义女作此一样好事。杨安人只得权且应允。过了些时,耿朗又催彩云,彩云因听了春畹的言语,大费踌躇。正是才子情深,过情则未免伤义。佳人义重,守义则恰似忘情。彩云见耿朗与春畹有些不喜,只得向云屏、爱娘说知,回家与杨安人商议。这日清晨,金籶备下轿马,朱?前引,洗氏、渚霞坐车后随。出城离家不远,见两乘青轿从西往东,正是相离四五步。彩云从玻璃镜内一看,那两乘轿的帘子,高高卷起,头一乘内是个青春妇人,第二乘内是个年老婆子,却都有些熟识,彩云便有些疑心。来到门前,早有杨安人家的仆妇出迎,方才知道那两乘轿内是轻轻胡婆。原来胡念庵早知轻轻有些姿色,后来谋娶轻轻到家作了二房。嫡妻病故,就立为正室。胡念庵原有些闺门不整,轻轻又有些风骚,看会烧香,登山入庙,以为凡常。胡念庵又有些惧内,一概不禁。且又仗着内眷拉扯,倒有些便宜。以此轻轻学了些汤剂,各处走通,与那富商人贾的小妻、羽士、尚人的外宅俱有些来往。人人欢喜,你帮我贴,就有些家私。久而久之,要改了此道罢,更有些不能。起初还谨谨密密,有些怕人。到后来,招招摇摇,竟有些得意。
当日是宗寅的认义姐姐,邀去看宗寅的小徒孙。”因天晚了,就在庙内过了一宿,次早进城,不防被杨安人家内的仆妇认出。杨安人又已令人访出宗寅的底细。彩云得知,便决意回复耿朗。午后耿朗来取回信,彩云随写了原由,先令取信的劳谦带回,写的是:释宗寅昔助恶于叶大造,近援党于胡念庵。天堂有路,不因此辈而开。地狱多门,专为斯人而设。祸且将滋,福焉能祈?崇儒重道,租宗家法。自我弃之,多见其不可也。况前死者何薄,后死者何厚?事同施异,亦所不解!
耿朗看到此处,把另寻高僧的心亦休了。况且梦卿的来历正,人品好,又与林、宣、平三人相和,得伯母叔母的优待。虽因红雨一时反目,然于妇道益加小心,故死去日久,老夫人犹不能忘。现今春畹又作了正室,我岂可教守义佳人笑我多情才子!于是晚间彩云回来,耿朗见了,一笑而止。彩云随令人回复了春畹,春畹方始放心。不数日,已是四月初间。蝼蝈初鸣,蚯蚓方出。碧树之流莺已老,虹梁之语燕咸归。因修祖坟,于郊于野两个进城。回话己毕,说:“法藏寺大说龙华,要作四十九日道场,连轻轻都要斋众一日。”这一来有分教:凶医蛊婢,受骈首之诛。贼道淫僧,现分身之法。
第五十二回凶医蛊婢败奸谋贼道淫僧遭恶报医巫僧道隐奸魁,奸者终成淫盗媒。
国宪王章不到处,方知天网自恢恢。
却说轻轻到了四月八日,乔妆倩服,带着胡婆知会过同伙信女,往法藏寺听经。胡念庵备下五香浴佛水,同着炼汞道士,知会过同伙善男,往法藏寺浴佛。是日满城内招提焕彩,兰若生辉。男迎八字佛,女祠九子母。
耿朗家虽不煎香浴佛,却亦煮豆结缘。这教作随缘随分,从俗从宜。是日法藏寺昙花铺地,贝雨清尘。主坛的把戒律高张,将法器并陈。听讲的则男女不分,惟富贵是问。宗寅和尚青田比卢紫袈裟,正午升坛,跌坐而坐。未开讲之先,口内先朗朗念四句偈道:“今朝正是四月八,净梵王宫生悉达,吐水九龙天外来,棒足莲花随地发。”念罢,又喝道:“一瓣旃檀熏法界,几枝优钵放龙城。且听老僧一言,大众同归于默。”是日讲《大磐若经》中第五百七十七卷,梁朝昭明太子所立三十二分。讲毕,散讲释迦牟尼出身。宗寅道:“释迦周朝四月八日降生,四月八日成道。四月八日转大法轮,四月八日入于涅磐,降生于迦维卫,成道于摩竭提,说法于波罗奈,入灭于拘尸那。释迦牟尼即是能仁寂默,能仁者不住那畔,寂默者不住今时,乃圆应之号也。”讲毕只见善男座上一人问道:“佛有父母,亦有兄弟妻子么?”宗寅合掌答道:“佛有三妃,长妃名明女,次妃名华色,三妃名鹿野。佛弟名难陀,佛子名罗云。”答毕,只见信女座上一人问道:“佛说法时,信女亦有留名的么?”宗寅合掌答道:“有末利夫人,韦提夫人,舍脂夫人,德餯夫人。”答毕,只见又一善男问道:“何为人死六验?”宗寅又合掌答道:“人死从下冷至心者生人道,冷至头者生天道。从上冷至腰者生鬼道,冷至膝者生畜道,冷至足者生地狱。若无学之人,或八处暖顶上暖而已。”答毕,只见又一信女问道:“何为七事受胎?”宗寅又合掌答道:“有相触成胎者,有下精成胎者,有取衣成胎者,有摩脐成胎者,有见色成胎者,有闻声成胎者,有嗅香成胎者。”一时善男信女,个个欢喜,留下的布施如岳积山堆。是日晚间,宗寅与道士、轻轻、胡念庵在内园小亭上坐商初九等日,如何启发金帛。二更以后,小童子禀道:“客堂内有一信士求见。”宗寅正待喝止,只见一个人直进亭来,向四人施礼,四人只得答礼坐定。见那人儒巾儒服,身长九尺,面若削瓜。半部虎须,一双圆眼,四人不觉悚然起敬。那人问念庵道:“尊兄大号?”念庵道:“小弟胡氏,名谈,幼通儒术,长业岐黄。能回指下之春,善治世间之玻”那人道:“是位太医了。失敬失敬!”又问轻轻道:“夫人尊姓?”轻轻道:“妾身薄氏,乃念庵正室。专通祝祷,兼理婴儿。秉南岳夫人之真,修九安仙妃之道。”那人道:“是位太巫了。少礼少礼!”又问宗寅道:“禅师何说?”宗寅道:“北宗正派,七代单传。绍般若之心禅,阐菩提之密谛。”那人道:“好好禅门名宿,俺来不虚矣!”又问道士道:“炼师何说?”道士道:“理参龙虎,修契龟蛇。蕴九转之仙丸,善三天之要术。”那人道:“妙妙!玉籍仙踪,相见何晚哉!但是古之人不为良相,即为良医。今之人或假此名为奸为盗,以我想不作这医生也罢。古之人医巫并用,卜蓍独精。今之人借梦与妖,乘机卖色,以我想不作这巫女也罢。古之释子明心见性,锐志慈仁。今之释子指佛吃穿,滋意淫盗。以我想不作这和尚也罢。古之羽流,守一抱元,逍遥世外。今之羽流,烧铅炼汞,混浊人间。以我想,不作这道士也罢。”四人听了,忿忿不悦。一齐说道:“古之儒者,穷理尽性,止于至善。今有一等人,冠儒冠,服儒服,人面兽心,背常乱理,或闺门不整,或淫义不分,自家早得罪了周公孔子,反来责备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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