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游客 登录 注册 搜索

《绘芳录》又名《红闰春梦》清竹秋氏著

日期:2019-09-29
摘要:闲话休提,单言正传。却说我朝鼎盛之时,金陵出了两个名妓:慧珠、洛珠,本系同胞所生,原籍苏州人氏,却也是个好出身。他父亲姓聂名泰森,娶妻王氏,单生了慧珠姊妹二人。泰森在苏州开丬药铺,生意十分茂盛,到了中年,身边大大余积了几文。
少停,摆上酒来。刘蕴叫换了围桌,让伯青、王兰上坐,小凤旁坐。刘蕴又叫了四喜,文燕进来,四喜坐在刘蕴身旁,文燕坐在田文海肩下。小风起身敬了酒,大家谈谈说说。伯青又欲告辞,刘蕴作色道:“伯青兄,难道小弟不配同兄等吃酒么?好歹都要终了席,他日再不奉屈就是了。”伯青见他动气,不好再推托,忙道:“既是仁香兄高兴,小弟不走了。”刘鲍始回嗔作喜道:“奸呀,我们自家兄弟以后要通脱些才好,不要学那拘拘泥泥的。”大众又吃了一巡酒。
刘蕴与四喜絮絮叨叨闹个不清,祝王人低头闷坐。小凤也不愿意,掉转身同伯青说话,王兰把椅子挪了挪,坐拢来聚在一处谈心。刘蕴也不顾他们,握着四喜手道:“你给我做个干女儿罢,我明日裁两套衣料,打两样首饰给你,算个见面礼。”四喜听了,一头滚在刘组怀里,笑嘻嘻道:“干爷,你不要哄我。”刘蕴捧着他的脸道:“乖乖,你见我骗过谁的?”又斟了锤酒与四喜一递一口吃。
那边田文海把文燕搂在怀内道:“他们都认了相好,我同你也结个交情罢。”文燕瞅着文海道:“我是不配。”一眼看见文海无名指上一个金戒指,除下来道:“送我罢,就算交情礼了。”在自己指头上套了与文海看道:“刚刚合手,比打了给我的还巧。”文海心内着实肉疼,也没有法,只得笑道:“我送你这点东西算个什么。”说着,一手伸到文燕胸前摸他的两乳,却十分饱满,又低下头来嗅文燕的脸。文燕用手勾住文海颈项,把嘴靠到他唇边,对面咂嘴咂舌的玩耍,文海此时身子早经酥了半边。玉梅站在旁边看不下去,忿忿的走了出去。
伯青见日已将暮,低低向王兰道:“我们走罢。”二人正欲起身,只见玉梅又进来道:“外面有位姓云的,说来找祝少爷的。”伯青知是从龙,忙道:“请云老爷里面来罢。”玉梅答应去了。少顷,果见从龙进来,众人让坐。从龙又与刘蕴通了姓字。玉梅添了副杯箸在伯青对面,又将四围壁灯点齐。从龙道:“我到寓里寻你闲话,说你同者香到这里来了。因想离寓甚近,不如走过来看你。”伯青道:“原想坐坐就回去的,囚刘仁香兄留弟小饮,耽搁住了。”
小风见从龙人品风流,语言爽朗,心内赞叹不已,起身与从龙把盏;从龙亦爱小凤秀曼,两地暗中已成心许。刘蕴又叫玉梅开了灯,与田文海对面睡下吃烟去了。四喜、文燕也挤在榻前说笑。席上只有他们四个人,倒觉清净。小凤在壁上取下支玉箫,品了一曲,伯青等人击节称赏。
忽闻外厢一片喧嚷之声,似有无数的人打了进来,吓得伯青,王兰站了起来,小风连忙躲入内间,刘蕴,文海也跟着他进去,从龙却端坐不动。只见房外走入四五个彪躯大汉,头上高高的盘着辫发,上身赤膊,一个个薄底快鞋,青布裹腿,貌甚凶恶。进了房,喊道:“了不得,了不得!这是什么地方,三个两个,公然聚饮。兄弟们,打他一顿送到县里去。”说着,为首的抢步来抓伯青,王兰。伯青几乎吓得哭出声来,身子一偏,意在要走,早被那人把袖子抓住,举起拳头要打下来。从龙徐徐立起,上前挡住来人的手道:“你们这班人是什么意见,难道吃酒是犯法的么?就是犯法,也要说个明白,怎好动起武来?”那人睁着眼喝道:“放你的屁,还讲不犯法,白日挟妓饮酒,你可知道不知道?”舍了伯青,就来抓从龙。
从龙不觉大怒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光棍,清平世界敢于行凶,叫你这些狗头,认认我的手段。”说着,左手接住来人膀臂,右手在来人胁下一送,那人直跌到窗前。众人大喊道:“反了,反了!什么犯肏的,敢打起我们大哥来。”一拥争先,来打从龙。他却不慌不忙,来一个跌一个,一口气打翻七八个,其余都在门外假张声势的乱喊,一个不敢进房。伯青、王兰从未见过这种光景,不住的抖。从龙将为首的大汉夹胸一把擒起,用两个指头在他肩窝上一戳,那人没命的乱叫起来。房外众人见从龙如此神勇,早软了一半,齐说道:“有理说理,不可动手。”从龙哈哈大笑道:“早知有理说理,也不吃这一顿打了。”指着那人喝道:“我们与你毫无嫌隙,是谁嘱托你们来的?好好的直讲,饶你狗命,不然打一顿还要送官究治。”那人哀告道:“老爷息怒,放下小的好直说,实在胸前疼的受不得了。”从龙笑道:“谅你也走不脱。”手一松,把那人丢下道:“快点讲。”那人道:“老爷们初到此地,又是衙门内的人,而且又无仇隙,我们何苦寻这是非,;只因有位刘御史说与祝王二位老爷有仇,叫我们来糟蹋他们的,给了我等三十两银子,说闹出祸来有他抵挡。老爷若不信,就是与老爷同席的那个人约定这时候先后进门的。总是小的该死,不合听信他的话,只求老爷高高手饶了我们罢。
说着,叩头不已。
从龙听了勃然大怒,一脚跨进内间,指着刘蕴大骂道:“我与你初会,你叫人寻事,我不怕你三头六臂,你访问姓云的可是好惹的人!”刘蕴在里面听得众人说出实话,早急得要死,又见从龙恶狠狠的进来,他已知道从龙的手段,吓得面上失色,支吾道:“这这是那里说说起,我与兄兄初交,何能如此?不不不可相信这班小小人的话。”田文海躺在榻上动也不敢动。小凤恐从龙打了刘蕴,牵累自家,忙上前解劝。伯青、王兰亦怕从龙闹出大事,同进来拦祝那些人早已一溜烟跑掉了。从龙难屈众人情面,恨恨的道:“刘蕴,你小心些,下次若犯在我手内,定然打死你,替万人除害!”刘蕴羞愧满面,忍着气带了田文海急急的走出,也不回寓,叫家人收拾行李,雇只船连夜回南京去了。
这里蒋家的人进来将残肴收过,众人重新入座。王兰道:“不意刘蕴这畜生犹记前恨,暗地叫人寻事。我们若非在田兄在座,我与伯青是屹定亏的了。”又把在南京的事,对众人讲了一遍。从龙恨道:“早知如此,便宜他了,打他个半死,警戒他下次。”小风笑道:“你打了他,他要寻我家淘气的。”从龙道:“有我在此,怕他做什么?连这班光棍以后都不敢到你家米了。”伯青早命连儿刀:发了一切,蒋家的人上来谢道:“姓刘的跑了,怎好领少爷的赏!”伯青道:“他虽溜走了,是因我闹起来的,难道叫你家吃亏么』;”小凤又叮嘱他三人无事常来走走,伯青等起身回寓。从龙又在伯青寓内坐了一会,方回衙门。
自是伯肖闲日一到蒋家,必先约了从龙同行。小凤早与从龙结为相识,亦是文字因缘,毫无苟且。那班光棍闻得姓云的时常与他家往来,连影儿也不敢上蒋家的门。这日,伯青正约了从龙来闲话,见玉梅外面进来与众人问了好,伯青叫他坐下道:“这样烈日,热地上走了来,不怕受暑么?”玉梅道:“苏州赵姑娘今早到了,聂家两位姑娘还有信托他带来,所以姑娘叫我亲自来请少爷的。”伯青听了喜动颜色道:“你先回去,我片刻即来。”又叫连儿挤了碗瓜水绐他,吃毕,玉梅方起身去了。
伯青等三人更换长衣,向蒋家而来。到了门前,早有伺候的人入内通报。伯青等走过穿堂,只见小凤同了小怜迎至庭前。众人见小怜年齿甚稚,生得冰肌玉骨,望之若仙,不禁赞好。小凤道:“这就是赵家爱卿妹妹。”小怜进前拜见,小风将各人姓字对小怜说了。邀入房内,伯青问小怜几时起程?小怜一一答过,微笑道:“畹秀姐姐命致意祝家姐夫。”伯青脸一红道:“没有的话,爱卿不要听旁人乱说。”小风道:“难道你柔云姐姐就不该问声王家姐夫么,不怕人家多心?”王兰笑道:“岂有此理,你乱打趣人,倒是爱卿问声云家姐夫是正理。”小风瞅了王兰一眼,众人一笑而已。
小怜在身旁取出慧珠的信,递与伯青。伯青双手接过,见了来信早觉凄然,急忙拆开。王兰、从龙也围了拢来同看。上面写着在苏州的光景,目下杜门谢客笔墨自娱,大约今冬明春仍要到南京来。又勉励伯青用功,不可误了秋闱。又附谢陈小儒日前之事。内有洛珠致王兰的一信,也不过是在苏平安,与勉励的话。
慧珠信后附了七律一首。伯青念道:
记得秦淮宴聚时,满湖风月酒盈卮。
人从别后书难寄,梦里归米路转迟。
吊影自怜千里隔,论情只许两心知。
秋风惟盼琼枝折,先慰闺中儿女痴。
伯青念完不禁涔涔泪下,把手中的信湿透了一半;王兰、从龙各各叹息;小风,小怜也觉伤心。大众静坐,默默无言。
好半会儿,伯青拭泪长叹道:“此时我心内如万刃攒刺,也不知从那一处想起,惟有准备秋风一战,倘能如愿,以慰我畹秀罢。”从龙点首道:“此言不错,就是者香亦不要负了柔云的仰望。”伯青又细问慧珠近口光景,小怜道:“他家到了苏州,在阊门外寻了一所房子住下。因在本乡本地,不便走动闲人,也不便到我家来,无事找了我去谈谈。连日他们的著作着实不少呢!”见玉梅送进些瓜藕等物与众人解暑,众人又闲话了一会。
从龙道:“后日是六月十九观音诞日,城外士女如云,游船甚众,我们也出城去逛逛。爱卿初到此地,也好见识各处景致。”众人称是。伯青见日已平西,起身回寓,大众亦散。
十九日清晨,从龙到连升寓来邀伯青、王兰,又命人雇定了游船泊在小凤家屋后。三人到了蒋家,见小凤,小怜早巳收拾完备。开了后门,众人下船,摇向水关而来。出了关口,只觉笙歌刮耳,兰麝熏心;各船中男女杂坐,笑语喧阗;又见两岸游人车马络绎不绝。从龙命船户缓缓的向平山堂开行。小凤倚在窗前四处眺望,见树木参差,园亭错杂,有整齐如新的,也有凋败不堪的。一路赏玩,船已到了虹桥。忽觉阵阵荷风令人神爽,小凤要到黄园去看荷花,众人舍舟登岸,进了园门。走过春波桥,上了朝南厅,见一片白荷花开得高高下下,十分有趣,真如凌波仙子缟袂临风。当中一座牌楼,上书“香海慈云”四个大字。
众人游赏了好半会,重又下船。经过了桃花庵、小金山,尺五楼等处,已至平山,泊了船,人众上岸。早有当家和尚迎接入内,陪着各处游玩,又汲了第五泉水烹茶,邀请伯青等在平远楼下吃点心。时日已正午,伯青叫连儿开发香仪,与和尚作别下船,开到-株大泖树下泊定,摆上酒来。众人脱了大衣,入席欢呼畅饮。见人路上男女各持香帛,往观音山进香。有几个老年妇人手捻数珠,一路上念着佛;还有多少乡村少妇打扮得红红绿绿,也杂在人众中行走,最可笑是一双扁鱼火脚,故意走得扭扭捏捏,见有人望着他,却又装出无数丑态;后面又随了一起乞丐,向进香的叫化,十分热闹。
小怜道:“扬州繁华甲于天下,我见皆是构造而成,那里及得山水名胜之区怡情乐性。当年小杜的诗有两句道:『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又云:『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李青莲亦云:『烟花三月下扬州。』我每读到这数句诗,觉普天之下当为扬州首屈一指。今日始信,古人著作亦仅言其繁华而已,余无他长。近人有句云:“青山也厌扬州俗,多少峰峦不过江。』诚确论也。”王兰点首道:“所论极是,可知爱卿胸中独具只见。”从龙道:“我们这哑酒也吃得无味,猜枚行令又无甚意思。何妨大家以即景作诗一首,怀咏广陵旧迹,以志今日之乐。”伯青等称善,命连儿设了笔砚。伯青在纸上写了“广陵杂咏”四字道:“最妙不拘体格,听其各便,若拘一定的法则,反不能各擅所长了。”于是,众人散坐,都吟哦起来。小怜摇着纨扇,伏在篷窗前望岸上景致,一面揣摹腹稿,停了半会,回身至桌上取笔写成,送与众人。伯青接过来,看是七绝二首。念道:绕岸波光影动摇,游人多在木兰桡。
试看廿四桥头柳,犹是当年旧舞腰。
处处笙歌处处楼,繁华今古说扬州。
遥怜小杜魂销日,十里珠帘尽上钩。
众人大赞道:“此二绝俯唱遥吟,真可压卷。”小风见小怜先缴了卷,连忙也写了出来。从龙接过,看是五律一首。念道:绿杨城郫在,今古感兴亡,草木荒陷苑,园林倚蜀冈。
芳春开月观,细雨暗雷塘。
独上梅花岭,忠魂吊夕阳。
从龙大赞道:“感慨沉着真捷作也。”王兰也坐在旁边注目凝想,见他两人已成,自己亦写了出来,却是七古一章。众人看道:东风指点扬州路,犹是当年繁华处。
宫殿欹斜锁晚烟,亭台冷落迷朝雾。
五陵子弟富且豪,鹤背腰缠十万助。
可知人力胜天工,名园一旦春如故。
珠帘处处隐青楼,妆成二八花应妒。
争把黄金作缠头,那管朝朝与暮暮。
一曲歌声遏白云,千条绛蜡开红树。
可怜美景难久留,韶光不肯为人祝
旧时王谢今蓬蒿,纷纷兴败如飞絮。
不计沧桑几变更,但见春来与秋去。
伯青拍案叫好道:“者香此作慷慨悲歌,有回首当年之叹。佩服,佩服!”又见从龙也写就了,是七律一首。众人看道:犹传佳话说隋家,画肪笙歌到处夸。
萤苑无人空腐草,虹桥有柳惯栖鸦。

本文地址:https://www.sooodu.com/n249c9.aspx,转载请注明出处。

0 | | lantu |
相关新闻    绘芳录  红闰春梦 
本文评论
姓名:
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