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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情快史》又名《媚娘艳史》清·嘉禾餐花主人

日期:2020-12-06
摘要:太原李渊,辽东李密,江南萧诜,凉州李轨,楚州朱灿,兰州薛举,幽州刘隆真,明州窦建德,河州梁师都,饶州林士弘,湖州沈发兴,兖州徐圆朗,觉州李子通,济州辅公佑,山后刘武周,建州刘黑闼,西城王世充,扬州字文化及。
  六郎听了,大觉没趣。便立将起来,对三思道:“弟因醉后访兄,不想一时直入书房,遇了玉妹。偶起向日之想,大胆冒犯,其罪难逃。今仁兄反加此言,使小弟何面颜立于朝也。今求赦归,明早当负荆请罪。”三思道:“我与兄垂发契友,非比他人,兄何出此言。”六郎求归。三思令左右取轿二乘,送他二人回府。六郎固辞,三思即立誓曰:“弟意已决。如有意再留玉妹,我当身首异处。”玉妹掩泣再拜。六郎含愧,同了玉妹,谢了三思,再拜而归,三思倒做了一个大丈夫。这也是三思乖处,他想着玉妹与六郎交合间,必将韦后之事说与六郎,恐后干系不小。故意把一个不要紧妇人,做情儿送了他,使他感激着他,后边做官官相护之意。这也不在话下。
  且说洛州城一个妇人淳于氏,年纪二十余岁,生得娇媚艳丽,国色无双。女工文墨,无所不知。嫁得一个丈夫,名唤冯年,乃为商人,常从宁州卖些杂货。不想这淳于氏,因丈夫当时不在,自己又年少风流,想道:“青春易过。偏我嫁着这一个丈夫,整年不回,守着这有夫之寡,实是烦难。”有诗为证:
  长安一片月,少妇几消魂。
  何事王孙迹,经年断雁门。
  再说淳于氏对门褚大官人,聪明俊秀,年纪与淳于氏差不多儿。淳于氏偶然思想到他身上去:“人物标致,不知为甚尚未娶妻。他每每把眼来看着我,我怎至爱他,只是怕着公婆,不敢为着此事。若得便时,我也不轻放过。”遂留了心。这褚大官常常见了淳于氏色美声娇,便觉动情。又想他丈夫常是不在,公婆又且年老。故此早晚以目送情,眉来眼去,两下留心,只是不能近身言语,每日惟含情微笑而已。淳于氏起了这个念头,便不能禁止,一日浓如一日。嗅得褚文明魂飞天外,恨不能身生双翅,飞向他家中来。十分动火,无计可施。
  一日恰好褚文明一个小厮,走到淳于氏门首。淳于氏忙留着他道:“你等一等。”即往内写一张字儿道:“今夜二更,开门相候,以舒往日幽怀,万万不可失约。”写完封固,付与小厮道:“你将此书付与你家官人。”小厮接着,应一声去了。不想小厮把一封书失落,恰好褚文明一个家人唤名褚才拾了,见他在淳于氏家拿过来的,便将僻处拆开,见上面写的原故,知是淳于氏约他主人了。便暗暗欢喜道:“姻缘不可错过,待我今夜充作主人快活一夜,有何不可。”这褚文明一些也不知道。
  淳于氏见书已去,自知今夜夙愿可酬。遂沐浴更衣,候至二更时分,轻轻去了门栓,坐于槛内相候。只见门儿推响,淳于氏只说是褚文明来了,便悄悄早开了门,褚才挨身进内。天色昏暗,又无灯火,被褚才一把搂住,忙去亲嘴。淳于氏扯了褚才进房,去了上下衣服,褚才把淳于氏入将起来。淳于氏任其抽送,道:“心肝,积想至今,方能如愿。你可夜夜过来,不可失约。”褚才道:“使得使得。”着实把淳于氏弄得十分快活,至五鼓方起身出门,淳于氏依旧闭门睡了。自此夜夜必来。日里见了文明,两下只是笑着,并不知褚才的圈套。
  一夜褚才有事他去,至夜深未回。褚文明也吃得有些醉了,便往街上,一步步至淳于氏家。见他家门儿半掩,信手轻推,门已开了。淳于氏即走过来,带了褚文明就床去睡。文明喜出望外道:“承小娘子错爱,不期而遇,实乃天缘。使薄福书生,何能当此。”淳于氏听了这几句话,吃了一惊。
  毕竟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褚文明半宵恩爱 王义方三叱京堂
  西江月
  酒可陶情适兴,兼能解闷悄愁。
  三杯五盏乐悠悠,痛饮翻能损寿。
  谨厚化成凶险,精明变作昏流。
  禹疏仪狄岂无由,狂药使人多咎。
  话说褚文明乘着酒醉,走到淳于氏家,未及就枕,说道:“薄命书生,何能当此。”淳于氏吃了一惊道:“你是何人?”褚文明道:“呀!小生蒙小娘子早晚间笑眼相招,目成心许久矣,何今日反问起姓名来?”淳于氏道:“这样你是褚官人了,我与你半载恩情,无夜相间,为何说不期而遇,是何言语?”褚文明见说半载恩情,知是被人误奸了,便想道:“我若此时与他分清理白,便丢脱了。”只得含糊笑道:“今日我因酒醉,言语颠错,望娘子勿责。”说罢解衣。淳于氏心下也不疑了。两下上床,褚文明把淳于氏花心便刺,淳于氏粉脸相偎。他两人比昨夜褚才行事不同:绣幌低垂,罗衾优展。褚文明才说出海警山盟,淳于氏受多少云情雨意。这一个才得做天边鸾凤,那一个早成就交颈鸳鸯。只因错认定盘星,误结今生合欢债。
  褚文明枕席之间,温存软媚,与庸奴大不相同。况敌体之际,甚畅淳于氏之心。淳于氏疑心起来,把文明身上周围一摸,腻滑丰润,比褚才一毫也不像。心下又惊又喜,又不敢问得。这褚文明早已心照,便放出后生手段,着力抽了千余,弄得淳于氏叫道:“亲亲心肝,向来并不见你有此伎俩,就像今夜唤了一个一般。”褚文明轻轻笑道:“多感娘子美情,终日垂盼。今夜方得领爱,半载之情,想必被人误窃。”淳于氏惊道:“半年前我写一字儿请你,你即晚便来,夜夜并不失约,怎生道此言语?”褚文明道:“并不见尊示相召,你使何人寄书与我?”淳于氏道:“就是你家小厮。”文明道:“他毕竟遗下,被人拾取。知是你来招我,便冒认了我的名头。黑暗之中不能辨识,把你奸了。”淳于氏想道:“不知何等样人,使我失身于他,奈何奈何?”文明道:“那人言语之间如何?”淳于氏道:“粗疏带俗,大不似你。”文明道:“此必是无赖之人,恐后来利害相关,如之奈何?”正无计处置,只见三更时分,月色正明,天气温和。二人便起来披衣,往外庭月下识认。两下定睛一看,重新加爱,更觉情浓,只恨从前被人淫污。
  正懊悔间,那褚才半夜里回来,又往淳于氏家推门。门未上栓,挨身入户,行至中庭。早被二人窥见,悄悄闪在屏后。定睛一看,文明认得是褚才,悄问淳于氏道:“夜来约的可是此奴?”淳于氏道:“正是。他嘴边是微微有须的。”褚文明见说,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拿了一根小小凳儿在手,赶出中庭,劈面打将去。褚才吃了一惊,急邂着,想道:“必是他主人知道了,这一下来,可不打死也。此时此际,势不两立。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打得他死,我还得快活。”便往地下取了一块石头在手。褚文明看见骂道:“这奴才敢打我不成?”遂将小凳又是一下。不想褚才手中石头,也照头上打来。两下中伤,一时双双跌倒,各各脑浆迸出。正是:阎王注定三更死,定不留人到四更。
  淳于氏慌了手脚,惊得乱跳,口中只叫着苦。早被公婆知觉,俱起来看见,不知为着何事。四邻八舍,一齐哄然起来。那褚文明父亲,唤名褚德,听见儿子家人都死在淳于氏家里,便大哭着骂道:“这件事我也知了一晌,俱是淳于氏这淫妇,终日里眉来眼去,把我儿子勾引,如今又把他打死。我夫妻二人,年老止生得他,指望接待宗枝。如今弄得断根绝命,我往州中告理。”
  且说冯年父亲唤名冯时,亦骂道:“老杀才,休得胡言。你家主仆二人,半夜三更到我家何干?岂不闻夜深无故人人家,非奸即盗,登时打死勿论。你去州里告我甚的?”这些邻舍七嘴八舌,也有为冯时的,也有为褚德的。不觉天明,褚德径往州中进状。
  告状人褚德,年六十二岁,系本州民籍,告为骗财杀命事。痛德年老,止生一子文明,幼习毕业,欲图上进。祸遭邻妇淳于氏,窥男巧笑美盼,勾引至家,媚色骗财。日往月来,锱铢殆尽。淫妇贪心未满,思男业已囊空,狠索无从。于今月日,即起忿怒,将石乱打。家人褚才闻之,即往救护,亦遭淫妇打死。人命关天,叩台惩法抵偿。上告。
  知州准了,着县尉收尸,即日差提淳于氏赴审。冯时即忙往州呈诉。知州接上,看道:诉状人冯时,年六十五岁。生男冯年,出外为商。幼媳淳于氏,姿色冠人。恶邻褚文明,不遵王法,于本年月夜,三更时分,带领家人褚才,突入中堂强奸是实。切思夜深无故入人家,登时打死勿论。律有明条,何言抵命,恳台怜豁。上诉。
  知州看罢,即时出牌,拘齐一班人犯,当堂一审,将褚文明以夜深无故入人家之律坐定,遂不究原故,免供逐出。褚德气忿不过,直至都中大理寺投状。大理寺正堂李义府,见状上淳于氏美色冠人,遂准了状子,批去寺丞毕正义。密令出淳于氏之罪,强纳为妾。遂赐冯李二家白金五十两,着另宁家。后恐毕正义败露其事,将毕正义诱至花园赴宴,酒中暗藏毒药致死,以灭其口。
  此时侍御史王义方,欲奏武后,先与其母说道:“李义府为色害人,其奸如此。儿为御史,视奸臣不纠则不忠,纠之则身危。忧及其亲为不孝,奈何?”母曰:“昔日王陵之母,杀身以成子名。汝能尽忠以事君,吾何恨焉?”王义方辞母,径入内殿奏曰:“李义府身为大臣,而使僚属毕正义枉法。出囚妇之罪,竟纳为妾。又恐毕正义败事,诱至花园,下药毒死。岂人所为,何以立人臣之上。”李义府被他弹劾了,犹顾望不退。王义方怒叱三番,道:“还不快走。”李义府方才趋出。武后以王义方毁讪大臣,贬为莱州司户,将淳于氏出卖与民人为妇。武三思闻知淳于氏色美,即令人将银买回,纳为姬妾。三思一见淳于氏娇艳夺目,情思迷离。忙排花烛之筵,遂结三生之好。三思仔细把淳于氏一看,但见他生得:盈盈玉貌,楚楚梅妆。口点樱桃,眉舒柳叶。松整乌云之发,风消白雪之姿。不饶照水芙蓉,疑是凌波菡萏。遍体一尘不染,嫣然百媚俱生。
  武三思家下无人,喜得了一个艳色美妇,便笑吟吟捧了一杯酒道:“小娘子,宽吃几杯儿,助些情兴。”淳于氏接来,哈了半杯。三思又强他吃了几杯,淳于氏无量,不济的被他强吃了几杯,竟自醉了,衣服也不脱,便倒在椅儿上,呼呼的睡了。三思笑道:“原来是不会吃酒的。”便令家人收拾,自己抱他上床,与他去了衣服,露出雪白肌肤,如羊脂一般,与他盖了被儿。三思自去脱衣,然后就枕,去推他醒来,那里得醒。三思火动,不能再禁,便将此物插入阴中,轻抽浅送。那淳于氏在梦中呻吟作笑,被三思一顿狂肏,把淳于氏肏将醒来,抱住三思叫道:“好本事,好长大硬物,干得妙极,从来不曾晓的有这般妙物,我今番造化。”三思见他说着妙处,况他果然嫣媚,便放出向时本事,把他弄一个不住。淳于氏口中乱叫,身子乱颠,淫水迸流,发髻乱散,便性命也不顾了,只得紧紧抱住三思道:“肏死我也。”三思弄了一会,不觉泄了。正是:
  两人睡足芙蓉帐,魂梦犹然到楚台。
  自此二人情接鱼水,暮乐朝欢,不题。
  且说狄梁公见武后贬了王义方为莱州司户,即面奏曰:“王义方乃铁面御史,真有铜肝,望陛下赦罪,复彼原职。万幸。”武后曰:“朕知义方直言。奈李义府系国之大臣,彼竟在朕前叱退,是无父无君也。故尔暂贬,后则召还。今朕将其妾淳于氏官卖,并着义府以原官致仕,今何人可抵义府之职?”梁公奏曰:“观满朝并无,只有张柬之一人。”武后曰:“张柬之老矣。”梁公奏曰:“其人虽老,宰相材也。常言道,白头宰相有丹心。”武后准奏。梁公又荐桓彦范敬晖姚元崇袁恕己崔元晡等十余人,武后倡各准奏,即令召入内庭办事。武后谓梁公曰:“卿今荐人如此,而不知卿被别人谮谗于朕前,汝欲知其人乎?”梁公曰:“臣不愿知其人。”武后曰:“为何?”梁公曰:“陛下知臣无罪,臣之幸也。若知谮臣之人,则又结一仇怨矣。”武后叹曰:“真海腹相耳。”又曰:“汝欲知荐卿为相之人乎?”梁公曰:“愿闻。”武后曰:“即卿每每侮慢之人娄师德也。”梁公叹曰:“娄公盛德如此,我为其所包容久矣。”武后曰:“娄师德为人宽厚清慎,犯而不校。朕所以除他兄弟为代州刺史,闻他兄弟与师德临别之际,师德道,吾居宰相,汝为刺史,人人怀嫉妒之心,汝何以自免?弟曰,自今虽有人唾弟之面,弟当笑而拭之,庶不为兄忧。师德愀然曰,此所以增我之忧耳。人唾汝面,怒汝甚也。而汝拭之,则逆其意而重其怒矣,当受其唾而不可拭,令其自干,笑而受之可也。武后看罢大笑。”梁公叹曰:“臣谦不如师德多多矣。”许敬宗从傍大笑。武后道:“谮许卿者,十有八九,皆因卿不能唾面自干耳。”许敬宗奏曰:“天之时雨降,则农夫喜其润泽,而行人恶其泥泞。秋月明,则佳人喜其玩赏,而盗贼恶其光辉。天且被人喜恶,而况臣乎。”武后点首曰:“斯言是也。”
  太后见梁公,每称国老而不名。尝从太后游幸,遇风巾坠,马惊不止。太后命太子执鞚系中,其见重如此。自荐柬之之后,张六郎贺仁杰曰:“天下桃李,悉在公门矣。”梁公曰:“荐贤为国,非为私也。”
  仁杰后来如何结果,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回  中宗点筹媚韦后 冯年忿怒杀妻房
  诗曰:
  世上何人会此言,休将名利挂心田。
  等闲倒尽十分酒,遇兴高歌百十篇。
  物外烟霞为伴侣,壶中日月任婵娟。
  他时功满归何处,直驾空车入九天。
  且说韦后心厌中宗不如三思行事,日夜想着三思,常时偷偷摸摸取乐,止瞒得中宗一个人。武后心中也有些晓得,只是自己有了敖曹,心满意足,正要侄儿去淫着韦后,大家好混着些帐儿,免得指摘之事。不想三思一有了淳于氏,恋他色美,终日只在府中快活,再也不进宫了。韦后知他娶了美妾,心中不免醋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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