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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传》校对版全本 作者:还珠楼主

来源:网络 作者:还珠楼主 日期:2023-02-06
摘要:在烽火硝烟的抗战时期,中国竟传奇般地诞生了一部玄想超妙,光怪陆离的《蜀山》。这部中国神话巨著,“开小说界千古未有之奇观”,直接影响了后世的金庸等新派武侠小说的光大发展。 一代神魔剑侠小说大宗师还珠楼主李善基(寿民)胸罗万象,笔挟千钧,在《蜀山》中开创了世界上亘古未有最异想天开的奇幻世界: 海可以煮沸,地可以掀翻,山可以役走,人可以化兽,天可以隐灭无迹,陆可以沉落无影,天外还有天,地底还有地,水下还有湖沼,石心还有精舍,灵魂可以离体。

  易静问答已完,笑骂:“无知邪魔,你便把全副家当施展出来,也难免于送死。至多把衣服脱去,卖弄你那无耻下作的勾当,能奈我何?今日如非立意除你师徒,破阵飞走不过举手之劳。再者,老魔尚未现形,想看你师徒凶横多年,到底有何伎俩。你当我真个静守不动么?”说时将手连指,身外宝光突然大盛,兜率宝伞首先暴长,发出万道毫光,宛如一座金光祥霞结成的华盖,将人笼罩。下面又有一片金云将人托住,盘坐其上。铁姝那九柄血焰叉带着血焰金光刚一飞近宝伞之下,突飞起一蓬形似彩丝的云网,暴雨一般向前激射,只一闪,便将九叉一齐缠紧,缩在一起。魔女刚认出那形似彩丝,具有九色的云网,是师父常说幻波池圣姑昔年所炼降魔十四奇珍中的九曲柔丝,暗道不好,忙即行法回收,已是无及,连同发出的魔刀也全被网住,缠了一个结实,休想挣脱分毫。因这两件法宝乃鸠盘婆新近所赐魔教奇珍,与先前仇敌所破魔叉不同,威力甚大,并还专污正教中的法宝、飞剑,不料才一出手,便被敌人网住。恐后发出来的魔刀、魔针同样被人网去,慌不迭收了回来。然后行法收那另外两件法宝,不料连收两次不曾收回,以为敌人想将二宝收去。忽想起刀叉上面的血焰黑烟阴毒无比,得隙即入,敌人稍微沾着一点,便如附骨之疽,任是多高法力,也必昏迷倒地,周身溃烂,化为一摊脓血,万无生理。意欲将计就计,任其收去,到了敌人宝光层内,再行发难。猛瞥见对面宝伞下又飞出酒杯大小三团寒光,才一入眼,已投入彩网之中,叭叭叭接连三声大震,银芒电射,彩云飞舞中,大蓬金花血雨在彩网里面闪得一闪,那九口血焰金叉和那魔刀已全被敌人消灭。这些均是鸠盘婆新传,能与铁姝心灵相连之宝,又只瞬息间事,休说防御,连念头都不能转,便已消灭无踪。经此一来,元气大伤,如何不恨。换了别的敌人,还可施展玄功变化和呼音摄魂等极厉害的魔法,制敌死命;而易静偏是道家元婴炼成,又有好些仙、佛奇珍防护全身,只有师父所炼九子母天魔,用三十六日苦炼之功,才能将其精气元神吸尽,别的魔法均用不上。
  铁姝再一想到师父法令素严,对于门人曾下严令,不许与正教为仇,尤其是对峨眉一派。上次追赶朱文,事后还曾埋怨。今日虽是敌人上门送死,又是师父夙仇,未来大患,无如师父从未吐过口风。而且敌人所追偏又是师父平生痛恨,认为忘恩负义的旧情人。自己和敌人斗了这一阵,敌人并还口出恶言,说她此来是为报仇除害,并将本门至宝和七二神魔消灭好些,分明欺到头上。照师父为人,纵因仇敌道浅力微,不值亲自出手,也必用传声指示机宜,为何全无动静?即便忘却旧仇,也不应如此甘受人欺。必因老魔头在此,心中怀恨,有意隔岸观火,以致自己连带遭殃,还失去好些法宝、神魔。悔恨情急之下,暗忖:“师父性情刚愎,因为老魔忘恩负义,曾有永不再见,见则除非老魔悔祸,照着昔年向本命神魔所发誓愿,甘受师父九百魔鞭,自刺心血,献与神魔,才可化解。否则双方必有一伤,决不两立。势已骑虎难下,有心遣走赵长素,无奈方才话说太满,无法改口。再如相持下去,就许被敌人将血河大阵连同诸般法宝一齐破去,遗羞师门,还要身受严罚。”不禁咬牙切齿,悔恨愁急,打不出主意。
  赵长素老好巨猾,见铁姝魔法无功,连遭挫败,而鸠盘婆又始终不见出面;敌人则只守不攻,所用法宝也已收回。听那前后口气,分明和悍妻师徒势不两立,自己便不引鬼上门,早晚也许一斗。悍妻此时不出面,分明是因为自己。暗忖:“你常骄横好胜,铁姝是你爱徒,如若连遭惨败,将所有魔宫至宝一齐失去,看你是否还能置之不理?”心念一动,立时喝道:“铁姝!你身旁现有至宝,为何不用?”


  第三○八回 宝鉴吐乾焰 一击摇芒弹月弩 鬼声逃魅影 满空飞血散花针
  铁姝见连番失利,未免情虚。虽知秘魔神装、人皮口袋两件镇山之宝和手背上三枭神魔尚还未用,但因敌人身旁带有好几件伏魔至宝,有的尚未见用,师父平日说得那等厉害,惟恐和前发诸宝一样,又被敌人破去,不出手又恶气难消,心正迟疑。听赵长素一说,立即被提醒。暗忖:“人皮口袋中贮九幽灵火,甚是阴毒,无孔不入,已极厉害。秘魔神装更是师父开山以来第一件至宝,与本命神魔灵感相通。师父并未说过幻波池珍藏能够破此二主,何不一同施为,再将三枭神魔同时发出?只要敌人宝光稍露空隙,立可成功。”主意打定,便即施为。怒火头上,竟忘了这三件法宝,倒有两件与所失令符息息相关。魔女刚一发难,易静也得到石慧传声,说老魔头手中魔弓二次拿起,只等魔箭发出,便是下手时候。易静刚答“如言行事”,铁姝已将人皮口袋一拍,立有好些鬼气森森,形似寒灯残焰所结灯花的幽灵阴火飞起。
  自来邪法异宝来势均极猛烈,鸠盘婆所炼九幽灵火却是不同。发时先是三五点鬼火一般的亮光冉冉飞出,光既不强,来势又缓,每朵鬼火下面,各有一团似人非人的黑影。易静连用慧目法眼也看不真切,只管飞扬浮沉于血海之中。到了近前,也不往宝光上撞,只是在敌人身外环绕不动,一闪一闪的,别无他异。不知怎的,看去那么阴森凄厉,使人生出一种幽冷之感。易静不知此宝详细来历,一见是魔女恶狠狠最后发出的,料非寻常,意欲看明形势,再行下手,未免多看了两眼。正注视间,鬼火下面的黑影渐现原身,相貌并不十分狞厉,但都断手断脚,残缺不全。为首一个只剩多半边身子,白森森骨瘦如柴,前胸已腐,血淋淋的,五脏皆现,上面却顶着一个肥胖浮肿的大头,还咧着一张阔口。下余不是面如死灰,便是绿黝黝一张鬼脸,口中喷着白沫,再衬着头上稀落落几根短毛,越发使人烦厌作恶。有的纯是一个陈死骷髅,大仅如拳,色如土灰,本是一个死人头骨,上面偏生着两片新肉,烂糟糟的,说不出那等难看。有的连头带身子全都没有,只剩一两只残破不全的手足,不是白骨瘦长,形如鸟爪,便是又短又肥,宛如新切断的人手足,却生得又白又腻,红润鲜肥。各顶着一朵鬼火,发出吱吱啾啾的悲啸,闻之心悸神惊,说不出那一种阴森愁惨的景象。
  易静那么高道力的人,微一疏神,目光便被吸住,连打了两个寒噤。知道厉害,又惊又怒,忙运玄功,刚一收摄心神,就这晃眼之间,忽然满阵皆火。匆促之间,竟未看出如何化生出来。阴风鬼气,越来越盛,那悲啸鬼哭之声,说不出那么难听。那些鬼火也不朝人进攻,无形中却具有一种极微妙的凶威。最厉害的是耳目所及,心神便受摇动,丝毫松懈不得。易静久经大敌,知道敌人伎俩还不止此,内中必还藏有别的变化。好在防身有宝,又是元婴炼成,好些魔法均难侵害。上来便豁出受这一场险难,没打当时脱身主意。心想:“敌人发动越迟,越可多挨时候,少费好些心力。不是举手成功,决不还手,看她闹甚花样。”心正寻思,铁姝等鬼火将人包围,准备停当,突把双臂一摇,黑烟飞动中,人便不见,化为一条黑影,在碧光笼罩之下,朝着易静扑来。易静知是魔女元神变化来攻,看似无甚奇处,内中却藏有阴谋毒计。忙将心神守住,暗中准备,静以观变。
  魔女原因敌人法力甚高,不是寻常所能侵害,上来先不发挥全部威力。满拟九幽灵火无孔不入,敌人必以神雷法宝还攻,只要双方宝光冲动之际,稍有一丝空隙,立可乘虚而入。哪知这一次敌人竟似有了成算,一味坐视不理,元神又极坚强,不受摇惑。怒火头上,把心一横,立运玄功,把本身元神飞起,在秘魔神装防护之下,拼着元神受点伤害,意欲带了九幽灵火,朝敌人宝光层中强行冲入。此举凶毒非常,易静虽有兜率宝伞、六阳神火鉴和紫霆珠,又均是专破魔法的奇珍,虚惊仍所不免。眼看危机就要暴发,易静还未看出厉害,一见魔女元神对面猛冲,以为敌人仗着变化神通和魔光护身,欲以全力拼斗,也许内中还有别的诡谋,心还暗骂:“无知魔女,我今日道力已非昔比,又有至宝护身,这等强拼有何用处?”忽见魔光奇亮,光中人影也渐明显。再一细看,就这晃眼之间,那防护外层的宝光不知何故,竟被魔女透进。事前丝毫迹兆俱无,那么强烈的两道剑光,阿难剑又是师传七宝之一,竟会拦她不住,这一惊真非小可。易静暗忖:“魔女身外碧光,不知是何法宝,如此厉害。头层剑光已被冲破,身外尚有万丈血云包围,不曾发挥凶威。如被魔女把末两层宝光攻进,再化生出别的魔法凶谋,如何能敌,鸠盘婆未来便遭失利,少时师徒合力一齐夹攻,焉有幸理?”心方愁虑,刚把六阳神火鉴朝魔女迎面照去,二层宝光也被透进。魔女似因得胜在即,满脸狞笑,正要开口喝骂,那六道青光已迎面射到。易静先以为此宝威力绝大,魔女多高邪法也难禁受,至多仗着玄功变化,飞遁神速,得以躲闪,决不敢正面迎敌。谁知那六道青光照将上去,魔女连躲也未躲。青光射向身上,魔女护身碧光也已加强,千万点金碧辉煌的火星花雨周身乱爆。神火鉴青光冲射上去,竟似不怕,依旧向前猛扑,只是前进比前迟缓,暂时也未现出受伤情景。
  易静见状,不禁骇异,手持紫霆珠待要发出,忽听地底传声疾呼:“师伯,时候到了。那老魔头手中魔弓箭头正在对师伯前心似发不发神气,明中暗中闹鬼,意欲乘隙暗算。立处就在魔女身后左侧,相隔不过五丈。魔女现用秘魔神装护住元神,想和师伯拼命。休看头两层宝光被其冲进,听弟子所遇异人之言,末层兜率宝伞决难被其侵入。那九幽灵火却甚阴毒,不能使其上身。弟子得异人指点,专为破此魔宫至宝而来,请师伯照着方才所说行事吧。”随听雷声殷殷,起自地底。易静闻言大喜,再朝前一看,魔女虽仗秘魔神装之力猛攻不退,无奈火鉴威力神妙,随同敌人前进之势,光更强烈,魔女已被挡住,急得咬牙切齿,怒啸不已。易静为防万一,将手一指,又将上附五行神火发出助威。经此一来,威力越猛,那六道乾卦形的青光忽然连闪几闪,发出五色毫光,金芒电射,到了前面,化为五色神火,朝着魔女猛冲。魔女虽仗神装护身,也禁不住乾天灵火与五行真火合运的威力,怒吼一声,只一闪,便退出宝光层外。恨极之下,把心一横,准备施展最后毒手。说时迟,那时快,魔女一退,易静早照石慧所说,先把六阳神火鉴照将过去,跟着又是一粒紫霆珠。霹雳一声,六道青光夹着大股神火和数十百丈紫艳艳的迅雷烈焰,一齐朝左侧面打去。那浓如胶质的血海,立被冲破一个大洞,神雷烈焰纷纷爆炸,一直响到地底。
  事有凑巧。魔女受不住神火威力,逃时正往左侧逃退,误以为敌人跟踪进逼,不曾留意,双方动作又都神速异常,一见地底被雷火震穿一个大洞,老魔赵长素隐身在旁,如非飞遁得快,几为所伤。想起前日误入魔宫的少女尚在地底被困,恐其受了误伤,或是就势逃走,连忙咬破舌尖,张口一股血焰喷将出去,欲将地穴封闭。同时施展魔法,要将妖阵复原。接着一声极凄厉的长啸过去,身形一闪,人又隐去,只剩那幢金碧魔火,悬空停立血海之中。背上三个死人骷髅忽然飞起,暴长丈许大小,各在一团浓烟围绕之下飞舞,五官七窍齐喷黑烟,口作厉啸,哭喊着易静的名字。刚一出现,猛瞥见一线墨绿光华,在那快要复原的地穴口边一闪。魔女本来隐身在侧,意欲运用三枭神魔和九幽灵火、秘魔神装一齐施展,与敌拼命。一见绿光飞出,心方一动,忽听一少女口音笑骂道:“该死魔女,禁闭我的邪法已被我易师伯破去,你那致命的东西却在我的手上,可要还你?”
  魔女素来心狠手辣,动作极快,又当失利之际,越把敌人恨如切骨,恨不能一举手便将敌人粉碎惨死。上来见对方法宝神奇,还自持重,不料反而误了事,失去好些魔宫至宝,人还受伤,因此恨极。又见鸠盘婆始终不理,怒急心横,暗想:“这三件法宝和神魔,师父将来抵御天劫均有大用。我不如全发出去,能胜敌人自是快意,否则师父一见此宝不能保全,必定无法袖手。”主意打定,顿生毒计,先用两件试探,并不完全发挥,如见不胜,再将三枭神魔放出。在秘魔神装防护禁制之下,强逼神魔与敌硬拼。这类魔法虽极阴毒,却轻易不用,因为每一发难,不将敌人杀死,吸去生魂,决不罢休,否则便要反噬主人,端的厉害无比。魔女还恐不易全胜,又指挥四外环绕的九幽灵火乘隙夹攻,恰是同时施展,发动绝快,连转念的工夫都没有。只顾急于报仇,忘了那面本命神魔的令符尚在少女手中。
  魔女前日因喜少女灵慧,自己尚无传授衣钵的门人,意欲收为弟子,少女偏是倔强不肯。如照平日,早已大怒,将其残杀,把生魂摄去祭炼神魔。不知怎的,见那少女生得灵慧美秀,人又那么天真胆大,一任威逼恐吓,老是笑颜相向,既不害怕屈服,也不出言顶撞。只说此时不愿拜师,非要问过所寻的人才能答应。由不得使人怜爱,便把她禁在魔宫之中。不知她用什么方法,将魔坛上那面元命牌取去。等到魔女回来发现,竟以此相挟,如再逼她,便将此牌毁去,与之同归于尽。魔女当时虽然有气,不知怎的,竟不忍下那毒手。后来因少女始终不说名姓来历,只说她有一位尊长相依为命,定在三四日内在左近山头相见,必要寻来,如允拜师,便可答应,否则宁死不从。魔女拿她无法,将其困入魔阵地底。魔宫岁月,一向安静,从无外人上门,万没料到仇敌会来,一时疏忽,忘却前事。闻言猛想起那面元命牌关系重要,如被毁去,休说秘魔神装难于保全,那九幽灵火均是数千年前凶魂厉魄炼成,凶野异常,全靠这面元命牌统制,一旦被毁,这类恶鬼有甚情义,害敌不成,必向主人倒戈反噬。三枭神魔更是厉害,此宝一失,无法能制。除非当时有一修道多年的元神供其吸收精气,再趁其饱啖生人精血昏昏如醉,片刻之间,施展秘魔玄功,还须损耗本身元气,才能将其勉强制住。最后仍要师父亲自出手,另炼本命牌,方可驯服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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