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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放春》清·风月轩入玄子

日期:2019-05-23
摘要:话说明朝嘉靖皇帝,原是旁支入承大统,好的是斋醮,喜的是清词。故当时有“清词阁老”、“清词翰林”之目。虽则如此,然却亏得几家文武,忠心为国,正直无私心,内而调和鼎鼐,外而宣威夷狄。所以也能够时和年丰,民康物阜,四夷宾贡,上下安和。
  田园立尽心偏险,矛盾不操盗始强。
  夏光骗了此鸡回去何如?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夏郎棍中遇棍
  诗曰:
  一山还有一山高,棍中各各出英豪。
  岂知棍来和棍中,转为他人作老奴。
  却说那夏光既骗了此鸡回来,持与人家一斗,果然所向无敌。数月间旧业赎回。床上灯火不绝。早惹来一班北京南京闻伊赢得一注大财,欲再娶一房侧室。无何,即有老翁觅他博戏,以五十两为注。夏光嫌他的少,老翁道:“何妨暂且则剧。过日,小女过了聘再来赌,三五百都有了。”夏光闻他所说,一一查究,知他有个女儿十分美貌,再醮盐商为妾,约定礼金五百两。夏光即时起了心,问道:“令爱曾接了定否?”翁道:“盐商今早正欲下定,我嫌礼金尚微些,是以未接。”夏光道:“何不嫁与晚生?倘见过如果中意,我多送你一二百。何如?”老翁道:“更妙。”二人遂不复赌,竟携手同到那老翁家中。见他女儿果甚美貌,夏光遂即交了二百两银子,与老翁作定。又过了数日,通了名帖婚书,寻一间洁静房子,娶了那女子回来。及入洞房,夏光方仔细看了一回,真个是倾国倾城之貌,叹了一阵,方与他扯了一些闲话,他自言姓胡,表字曼情,先前曾源一大贾,夫死再嫬。夏光被美色迷性,遂一把搂过,滚至床上,曼情含羞带怯,浅笑吟吟,夏光亦发火动,腰间那话儿早已饥渴难耐急扯裤儿不下,倒是曼情探纤手解其裤带,卸掉裤儿,那话儿一跃而出,惹得曼情一滇,纤指捻住,摩荡不止。夏光气促声颤,急去解曼情绣衣,尽悉除下,见玉体毫光微射,两窝酥乳,花苞白中透红,丰隆柔腻,少许茎毫,长不及二寸,探进一指,紧狭深幽,花心嫩滴滴浮起。夏光欲心火炽,立刻上马挺枪就刺,曼情忙摆正身子摄开双腿儿,牝门洞开受射,恰逢尘柄迎风而至,嘭地一声,已入九层深台,曼情浅吟低哦,双臂紧搂,腿控于夏光臀上,帮衬其深入,,夏光耸身大弄,觉琼室春生,丽水又造,液沾滞松温暖美快,快畅莫禁,加力弛骤,霎时五百余度,曼情情兴大动,香肌通风,摇摆不定,口中咿咿呀呀,似小儿夜啼,夏光长枪大展,杆上拱下,起落不定,贯透花房,津津流露,曼情畅快不绝,心舒意美,体骚殷殷,要紧之时,牝中锁禁,夏光龟头酸痒,急吸气彻目,不曾走了一滴,曼情火盛情涌,荡语淫辞,无般不叫,夏光策马驰骤,一口气三百余下,曼情高叫迭迭,身颤舌冷,遂丹飞水定,四肢难举,早歪重茵,夏光尽未展之兴,推起曼情双腿,置于肩上,耸身挺起紫胀胀尘柄重入花房,摩荡抽拽,曼情春兴悠转,心花又开,身如扇摆,,美液滚滚,肢体无宁,夏光奋力直刺,往来生滋,耐战多时,钻伸入缩,耸抽顶挑,用尽平生力气,曼情身颤腰酥,春兴弥发,款款相迎热腾不已,淫水淋漓满床。夏光大贾余勇,憾上坠下,送则至根,抽则露首,又往来抽拽者一千余度,曼情吁吁气喘,双眸合紧,被翻红浪,丢了数次,昏迷几回,爽快难禁,情穴堪堪欲颓,雨打花残,狼籍一片,浑身存液,满口香津,勾住夏光颈儿,丁香舌吐,花心梳拢。夏光觉龟头似小儿口咬一般,舒畅难停,龟中玉液,渴饮香涎,收束不住,披靡而逝。曼情仰承,肢体若绵,歇了片刻。曼情复作,推夏光仰卧,以牝就夏光尘柄,两手掳臀,一举一落,夏光力疲,尘柄缩软,曼情性起,扒于腹上,大吮大吸,金龟陷没,夏光一挺尘柄又起,曼情舌绕龟棱,唇贴青筋。尘柄越发劲蛹,昂昂然冲天而起,卜卜乱跳,曼情纤指捻扶,跨马而上,照准就吞。尽抵玄珠,紧紧相扣,生成一般,淫水刹那彼溢,溶溶露滴尽湿茵褥。夏光手抚酥乳,腰下着力,踊跃连环而捣之,曼情娇声颤作,颠套不休,两意绸缪其乐无穷,又丢了数回,大弄了约一个时辰,夏光意犹未足,令曼情立于床上,弓身手扶床栏,耸起肥臀,做那龙阳手段,降阶相迎,不意那曼情后庭道履甚易,早进空谷,,顿觉妙甚,曼情亦十分受用,反手抚其柄根,恰逢夏光大动,止阴之间,尘柄一抖,走些元精,被曼情急止住。夏光又杆击枪发,奋力大钻,连顶数度不止,曼情失手,首抵于床,夏光捞着腰胯,任力冲突,曼情手足软麻,云鬓级坠。诸般淫叫。夏光大创大刺,深浅任投,拱拱钻钻,无限其乐,情穴汪汪,尘柄绵绵,忽然间煞禁不住,尘柄跳跃,露飞幽谷。曼情亦淫声娓婉,若丢了阴精一般,二人相禁不住,仆跌于床,云收雨散,一梦之间,金鸡唱绝。与他到了数月,夏光见一少年衣衫褴褛,到来门口。自言胡彬,要见姐姐。仆人通报,夏光在旁见那女子意欲着人出去推他,不愿相见。夏光道:“既属令弟到来,亦是一场心事。岂可令他无味回去?”女子道:“我夫有所不知。我的顽弟,不理生业,惟嗜博。到来非赊便借,故不愿见他。”夏光道:“切肉不离皮,须见他为是。”须臾,命人传入,胡氏且切责一番。胡彬道:“父亲去了广西桂林埠内出官,今有书回来,着我到彼埠中,造个秤手。意欲前去,但爹爹去后,我一向番摊不利,连家中所有,一一干净了。今欲来向姐姐处挪借二三十两银子,赎回各行李,然后可以起程。”曼倩道:“父亲虽系去了,但回来叫你的话,想未必真。总系番摊不利,要前来骗些银子回去,花花散散便是。”胡彬誓神咒愿,以示真情,胡氏又只推道无银。夏光见过意不去,又代浼胡氏一番,且说道:“待我送他三四十两,好么?”胡氏道:“不可。倘你若与他如此甚易,他便时时来寻了。况我的弟,安敢以外戚累君?我与他自有个法。”外面胡彬又再三求浼,曼倩道:“银我实无的。但桂林之后果若是真的,为着你生意门路,待愚姐着人拈些首饰去当了二十两银子过罢。你有了银子,即可前去,不宜在家赌博。”胡彬道:“那个自然。”须臾,摆酒相待。胡彬认是个花散中人,夏光又取出一两旧正工,与他联床一番。夏光入内见胡氏,密地先交银二十两,交与那随嫁贴身的使婆,又教他显持了一只金串,去街坊空走一遭,回来藏过了金串,献出二十两银子与胡舅爷,假言当的回来了。胡彬收过,是日尽欢而散。过了数日,胡彬又来,要见姐姐。夏光见他衣服齐整光鲜,与前来的模样总是不同了。曼倩闻知,出了中堂,与他相见。问他不去广西,到来何事?彬说道:“如今我的姨丈遇了官司,着我与他调停,是以不能即去。且姨丈被官审断罪,他不应,要罚五千银子抵罪。现须措办呈缴,奈一时囊空,今欲将某处田上六顷,要卖六千银子。弟素知姐姐有银八九千,何不与他买了?一来有租收,二来我弟又得些中钱。岂不是一举两就?”胡氏道:“你姐安得如此大财承受?”胡彬道:“勿蒙我。姐未来夏府时,某大娘与你借去三千,某三娘与你借去四千。尚有许多零星,弟不及知的。置了田地,利虽微,较借与人家更稳些。”夏光闻舅爷说出有理,从旁劝道:“无银便说不得。倘若有的,贤弟所说,未尝不是。”曼倩闻将军说,始改口对胡彬道:“银虽有,但恐一时立取不回。你须禀复姨丈姨母,求再等十余日始能交易。他若肯时,你回来说知,待我好及早措办。”胡彬去了,往反数次。夏光遂问胡氏道:“现今措办足未?”胡氏道:“只取回得一千,妾念已事良人,夫妇青春,料无再变。即买业亦要写良人的名字,孰不若你今暂计办了六千的数买了,救他燃眉。日后爷爷倘要银用,妾收回各欠尽交爷爷便是。”夏光道:“那个使得。”数日,取了五千两银子交胡氏收贮,以便同弟郎前去交易。胡氏又道:“虽姨丈的事,妾已打听明白,原是真的。但顽弟为人十分诡谲,若是遽然携了银子前去,妾倒难以信心。不若爷爷明日与舍弟前去姨丈处丈量实了田亩,与他回来立数领银。成不成,银固在家,方为稳当。”夏光道:“爱娇造事,倒是个十分主固。胞弟尚且不信,况信得别人?”胡氏道:“如今世界不同,须防备更妙。”夏光又赞他谨慎,竟安心与胡彬前去。过了一河,又行数里,到一村舍,道是姨丈家中。须臾,见一老叟,甚是诚朴,出来导他入到中堂坐下。彼此领教一番,那老叟声言进去取茶奉献。少定,胡彬道:“姨丈进去太久,待我催他,好去量田交易。”又去了一会,夏光疑他两人何久不出?叫他数声,全无应声,只得探首入内。一见不是内眷,原系一个芜宇。大步进去,全无一个人影。后便有短墙,可跳出的。夏光可不狐疑,只得转步回家,心内犹赞道:“胡氏虽属女流,倒是仔细。可幸听他说,未曾携银来。由此观之,胡彬果糊涂的。”一头行,一头说,回到家中。一手推开大门,正欲进去对胡氏说个原因。谁知寻到房中,全不见曼倩。大声唤来,总无人应。连那跟来的使婆,并那五千银子,及家中一切抵钱的东西全不见了,单剩各移不去的物件。夏光惊定,始知中了奸人的计。自家去骗人,又被人家骗去。真个一山还有一山高!说出来反被人耻笑,只得哑忍,密动访查便了。谁知那班光棍知他还有余赀,心犹未了。那胡氏原系妓妇,认父认弟,总是假的。夏光无奈何,过了数月。一日,忽见胡翁裘马甚都,到来要见女儿,夏光明知是个跳害,但有口难言,只得直斥骗了,又来骂了一番。胡翁到底占他的上风,枉道:“你将我儿害命埋尸,要持了名帖到官司处理论。”唬得那夏光一身大汗,只得改脸,好言相奉。送银子三百两与他作偿,后添到六百两,翁始首肯,即刻索了银子而去。夏光好忿不过,被他暗骗了,又强骗。止求无事,只得如此。奈夏光一时忙里,又上了他当,交银时记不得着他写明个字据。被那老翁回去,欲仍未厌,竟在本处衙门,以生死不明等故,告他一状。官又批个准拘讯严究五字,早有个行走衙门的好朋友一见了状榜,即回说知。夏光着他打点,后请人用些银子去县里抄了那个状词回来。果然所说十分利害,人命重大,非同小可。数日,即有差役前去,声言下次即要搜屋。夏光终恐不免,完了家身,须防性命。左思右想,见自家曾习武艺,又有此宝鸡,何不去暂投了响马?过了数年,事寝时然后回家。但得此鸡长在,何忧不再有个富贵的日子?正是:
  报应若教大限近,旧物终须反故人。
  正知夏光所去如何,下回再办。
  第二十八回  唐大王喜逢旧物
  诗曰:
  复获珍禽有所因,何殊堂燕不嫌贫。
  独怜风雨喈鸣处,天涯犹有未归人。
  却说夏光为了这种官司,只得安顿家小,携了金银并那宝鸡,如逃走一般望济宁进发。心中实欲往投响马,为安身计。那夏光原不知这响马大王就系唐云卿,并这鸡该还旧主的定数。至唐云卿自到双谷口,这九焰山称了孤道了寡,立心正要招兵买马,为复仇计。遂与山中众等,立了五条号令:第一条,各人无事,个个要出聚英堂,练习弓马。及进退坐作击刺等法外,即在山中走上走落。饱食后,便不许休止。诸人不晓大王要善走的原故,无不哂为儿戏。但王令不得不遵,一班遂练成如猱升木一般。第二条:下山巡视,凡遇魁梧汉子,须要劝他入伙。第三条:往来如系逃难的,所携不许有犯秋毫。第四条:富商大贾所有财物,只取其半。第五条:所过若系朝廷命官及一切粮饷贡物,尽劫不饶。这五条号令,早已大示。特高悬堂上,俾众兄弟有所法守。自然这班喽,个个奉行无异。一日,正在山下巡缉,适夏光来到这里。喽喝他要他要买路钱,夏光道:“你们就系九焰山大哥么?”喽道:“失礼!莫不是你要问明,异日可去官门出首么?”夏光道:“非也。我正要见你们大王。方肯献上买路钱。”喽喻他来意,问道:“驾上莫非亦要到山中过活不成?这种买卖不是十分有味的,除了风寒雨湿,与反撞着敌手,劫来劫去,将所得会计分开。每日一人亦不过值一钱几分了。”夏光道:“如今光棍世界,别的亦是艰难门路,据说所得便是好了。烦众位带我上山罢。”喽说道:“慢着,凡要上山来者,须先任我等搜身。看有无利刃毒物,是否奸细,乃可引去。”夏光是真心来投的,遂任喽遍搜。喽见光囊中只有数十两黄金,身边并携了雄鸡一只。一喽戏说:“闻之《礼》,凡贽,庶人执鹜,鹜,鸭也。今驾上反执鸡来见我大王。得毋鸡鸭皆为人家中常畜,彼此一体,故亦可执鸡么?”夏光道:“再不意你有如此书囊,意来做贼。”喽说:“我不独有书囊,且善七篇七步,以及辞赋诸般。因一班衡文使家取财不是取才,我忿着不能上进,故欲到这个地方。三年五载,剩得一千数百,方回去考试了。”夏光道:“何不在家教学?”喽道:“你又蒙了!试想世间三家村、冬烘馆,有多少金?总是轻酬重责便了。”夏光笑道:“极是。但文墨客尚且来此,怪不得我等破落户的亚官仔。”两人一头行,一头说,已到聚英堂上。喽先入禀告大王,始传夏光相见。夏光心内要看大王是谁,不知原是前日厂内相逢的门客,南楼义兄的恩主!急急跪下,并献上黄金十两,说道:“昔日既蒙大义汪涵,今又蒙收纳。薄资不腆,乞大王一体收纳。”云卿亦认得他是夏光,说道:“既蒙故人光壮敝寨,为幸万分!行此大礼,反折了我的福。又何敢受此重币?”遂亲手扶他起来,又说道:“今日见将军,如见吾兄南楼之面,比如将军到来何故?”夏光遂将被棍受诬的官司,一一说知。云卿道:“如今盲官黑帝满布朝纲,真个令吾等不得不到这里地方躲避。说起令人可恼!贤弟就在此安身罢。”遂命喽摆宴,与夏光接风。夏光已见大王是宝鸡旧主,谅难隐过,只得又徐徐献上。云卿见了旧宝,接在手中摩美一番,大喜道:“我日前命二弟往取不得,意惮牺化为黄雀。不料倒赖将军带来,又是个堂前的旧燕。未晓他还识旧主人否?”须臾酒上,李光、马如龙、刘英、林桢皆入席相陪。酒至半酣,云卿说道:“死者既追恨无穷,存的如妻子、如贤妹,以及旧将旧友,皆已聚首一堂,真堪自贺!独吾弟毛天海自桂阳分袂,到如今参商两地,未晓他春风得意否?真令我不胜晦明风雨之感!”林桢道:“江上鱼龙原共逐,天生我辈一般同。彼此有心,将见日后自然杨柳一家,何有风不从虎之理?目下尤当畅饮,勿效儿女态为是!”云卿见其说得有理,是日尽欢而散,终不免觉时时怀着天海。或梦寐追寻,或诗歌遥念不等。谁知毛天海自别了云卿,果然三场得意,先中了状元。一载那时即欲回去,拜访二位哥哥。不料嘉靖因前枉杀那尚杰,一时撄怒上天,祝融示儆,把乾清官等处地方竟遭一炬。这张德龙忌新科状元不早去拜他了门,心内十分可恼,又查知天海是个贫寒。自来凡修造皇上的地方,并王河诸务,虽承办得清楚完稳,便有功。若问库内所发的工料费银,一切秤头银水以及物价低昂,无不要补贴的。张德龙遂上了一本,说道:“毛天海是个新进。既属状元,料必大有干济。他又广受皇恩,正思图报。乞圣上命他督理修辑宫殿,试其才调,以便将来大用。”德龙言来嘉靖无不准的,一见本章,果然命他修辑。是以一向被这个差务羁身,不能离京寻哥哥。尚幸他果有经济,凡用砖瓦木料一一因宜合度。不特不须解囊,并皇上所发的银有剩,呈回归库。嘉靖大喜,工竣,升他为都察御史,随又点伊为两湖提督学政。意旨一下,天海心中大喜。正遂他欲往襄阳拜探南楼,并一路访云卿下落的意思,即刻起程。多时来了两湖,官员齐接钦差大人进衙。毛天海一一落学行香放告讫,循例封门考试。不一日,场事完竣。天海静里改了装,来到襄阳城,问刁南楼住址。有等说道:“亡是公。”有等说他回了乡。天海又使个小钱,请街坊上的闲人引他到了刁家门首。天海独自叫门,内婢道是王廷桂回来,杯内余滴,碗上残羹,少不得厨中又有一番饱饫。急急开了门,谁知是一个白面书生,只得入内禀告夫人。素娥屏后窥看,生平未睹,开声问道:“那位官人,姓甚名谁?辱临何事?”天海说:“小生姓毛,名天海,正系夫人的小叔。特来拜访哥哥。”素娥答道:“失敬!叔叔来迟了,再世始能见你哥哥。”天海道:“我一路而来,亦略略闻人说哥哥已死。但素知细嫂王氏有了儿子,正欲前来见他一面,以叙叔侄之情,不枉他父亲当日与我结拜的大义。”素娥道:“再勿要说起王氏!”天海道:“难独他一连死了不成?”素娥道:“他死了便好!”天海闻见此语离奇,急问道:“死好何来?”素娥假哭起来,遂又假捏月娟如此毒死南楼,如此焚了材,并携了儿子老仆逃去。天海不知,句句听来,肠里落珠,眼中生火,且答道:“尊嫂既属发妻,尊公又居显宦,斯时何不禀官究治?与丈夫报个冤仇。”素娥道:“严君远宦,今衙门内只看花闹酒。且又无据,难以确指,只得哑忍,惟望皇天报应他便了。”天海道:“既属私逃,便属可疑,何云无据?”素娥道:“虽则如此,但门内并无五尺,难以前去报告。”天海道:“尊嫂所说亦是。待愚想个方法,然后回来与尊嫂商量出首便是。”遂起身告辞。素娥一闻南楼的兄弟到来,又惊起自家的事。口中虽说,心内原十分不合,勉强周旋,故一时忘问天海的前程。又恃着毒夫无据,外家势大,总不逃往别处躲避。且说那天海回衙,心内想见据素娥说王氏毒死亲夫,总不是亲眼见的,但奈现在明明带了儿子与老仆逃去,事有可疑。但他又是个懒懒慢慢一样,既属真情,那肯罢手之理?据他说来,是似尚属未定。独可怜南楼枉死是真的,必须见了王氏,此事方有个定夺。但不知去向何处,平日亦未经面善。策画一番,难以措置,好不烦闷。适又值考试日期,所考诸生,刚是襄阳府属。少不得该县该府悉要到大人辕门,俟候送册点名。扃门后,始能回衙,此是常例。府尊吴翰一见大人,忽然触起他的心来。过了数日,无事即发差前去,请襄阳知府到衙饮酒。吴翰闻命,自念大人是个后辈,与己素无通过声气,且又名分悬殊,今特过署饮酒,难独为着府里所取案首或有不妥,故着去问话不成?但大人命,不得不去,遂快轿到了。进去见过大人,禀道:“大人有何教谕?特劳美意召宴。”天海说:“非为别事。本学见数日取士,有劳太爷协力。凑着无事,故屈驾敝署,共佐清谈耳。”吴翰道:“又来多谢。”须臾入席。酒已将终,天海道:“素闻太爷明察,不避权贵,本学有一案件,敢求代为。”吴翰道:“卑职自顾碌碌,但承大人命,恳为明示,回衙办覆便是。”天海道:“此事说来,终有可疑。”吴翰道:“何疑处?”天海道:“本学未遇时,因经过贵府,与本处一个刁南楼定交。后本学以事去,一向未能觌面。今奉主隆恩,复游此地,辄怀旧雨,已到南楼家中拜访。据他妻子所说,伊丈夫被二房王氏月娟毒死。又焚了棺,携了儿子逃去。本学与南楼既属五伦之中,怜他枉死,故求太爷着贵差密访王氏所在。倘若冤魂相缠,离去未远,或未可知。果能昭雪此冤,本学感恩不浅!”吴翰道:“王氏逃时还有别人否?”天海忙说道:“我几忘了,同走老仆王安。”太爷道:“彼时大人见到刘氏穿孝否?”天海道:“倒也似觉甚属容止齐整一般。”吴翰道:“据大人所述此事,必是刘氏造的。反推归妾氏身上,逼她逃房,正未可知。”大人道:“太爷何据知得?”吴翰道:“天下事总须断之以理。既系妾氏毒死丈夫,斯时无据中必有据。他为个家妇,又是官宦的女,那有不禀官究办?又王氏既属逃去,必图再醮,尚安顾前夫的子?”天海道:“英雄所见略同。求老爷回衙出个方法,觅出王氏。看其子母着落何如,便分黑白。所患逃去远方,无由质证耳。”吴翰道:“大人如此敦友谊,即南楼在地下亦必现个灵圣,以便伸冤。倘有音信,卑职自来禀复便是。”天海道:“得如此,吾亡友固然暝目。即事明白了,本学回京,且要奏明太爷的功。”吴翰道:“某平生办事,倒不计圣上知不知,只求尽吾心耳。”天海道:“难得!”送他上轿回衙。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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