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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钟》又名《梼杌萃编》清·云江女史著

日期:2019-09-22
摘要:这龙师爷,名钟仁,号实生,是浙江萧山人,年纪有六十多岁,就了三十多年的州县馆,于百姓的脂膏上虽然不甚顾惜,于东家的面子上却是十分恭维。所以,馆运很好,积赚的幕囊也很不少,他的太太早已死了,大的儿子是太太生的,名叫玉年,号伯青
自然是想这小姐的心思。这种不花本钱的老鸨,不费唇舌的王婆,是乐得做的,也就慨然答应。晚上,白骈仪进去,到了床上同周氏太太说道:“今天早上出去迟了些,小姐已经起来开了房门,明天需早点出去才好。”周氏太太道:“你本来这两天也太大意了点,我因为你晚上辛苦了,早上又舍不得喊你,今儿可规规矩矩的睡罢,身子也是要紧的。”白骈仪道:“只怕你不够。”周氏太太轻轻的望他啐了一口。这夜,就依了周氏太太的话,没有十分兴作风浪,早早的同入酣甜。到了五更,白骈仪就忙披衣起身开了房门,他却不望外头走,直到对房把房门推了一推,果然没有上闩,就轻轻的走到床前揭开帐子,宦海钟·8·看那贾端甫太首的爱女静如小姐朝着里床睡态正浓,他就忙忙的钻进香衾,那静如小姐在梦寐之中是否觉得身边有个柳梦梅,也就不知道了。隔了好半天,那静如小姐却也微展星眸,半含羞态的问道:“你是谁?”白骈仪低低的道:“小姐是我。”静如小姐要想不依,因为鸿沟继已失守,骊珠自必无存,即使挥动鲁戈未必能回赵璧,只好也像他娘当日,听这白骈仪畅所欲为而去。那个老妈子撮合有功,白骈仪自然要开销一分下脚。想来也不过像那二堂子里数目。那静如小姐,却另外有一分重重的赏犒谢这现在媒人。这样规矩严肃的公馆里头,当个老妈子真当得过呢。隔了两天,那周氏太太也有些觉得,但是一个是爱女,一个是情人,怎么好意思认真,也就像那杨姨娘、龙玉燕母女一般,彼此说明,让白骈仪一箭双雕。这白骈仪还要抽空去应酬应酬那位世妹花底泰宫,却也疲于奔命,但是,盛筵易散好事多磨。
不多几时,那到京引见的一双主仆已经秣马归来,自必门禁重申,依旧红墙隔断。那张全却同柏义重修栈道,曲叙离情。
这柏义夜间奉陪了老翁,白天还要恭维他令爱,把受来的那些琼浆玉液,倾还他宝鼎丹炉,本是自然之理。到底这张全比那位贾大人精明些,就有些破绽落在他眼里,把他女儿拷问了一番,才知道不但同他结了通家之好,就连老爷的内眷也成了个上下交征,主仆两人不枉进京一趟,都混了一个四品半的顶戴在头上,心想这件事情一闹穿,这柏义是我劝着留用的,又是我女儿领着进上房的,岂不连我的饭碗也就不很稳当,这样的恩主又何肯轻轻抛却,不如消患未萌,预为釜底抽薪之计也就不去说破。却好碰着一位候甫州县,同这贾大人有点交情的,新近委了一个优缺,他就同主人说了,把这柏义荐过去。这贾端甫本来在这些家人上不甚留心就依了他荐去,那知县见是一宦海钟·8·位抚台、藩台最赏识的,府县大人荐的,怎敢不收。在柏义这里,他已历事多主,就是他身上前后的男女交情,也就指不腰屈,倒也视为行云流水境过事迁。
只可怜这一位太太,两位千金真觉得硬割情丝,十分难舍。
这两位千金呢,有如那《随园福话》所说:十四夜月自知,有团圝在后头,还可以消遣。那位太太已过见恶恶年,难挽义和之景,美人迟暮伤感为之何,若没有这番遇合,倒也死心塌地老此残年,偏偏又狭路相逢,遇这可憎冤孽,把那二十年前的风景从新提上心头才得称意。以为垂门暂隔,当可趁隙重圆。
后来听见,把他荐去外县。从此,天涯地角何年再遇萧郎。但不免因恨成痴,转思作想,日日为情颠倒了。初时不过茶饭不思,花颜憔悴,既而竟就梦魂惝恍,魔竖潜侵。有一夜,正同那贾端甫了了行公事之后,蒙胧间觉得那白骈仪走进房来,就赶紧拉着他道:“我只当今生同你不得见面,哪晓得还在一块,这一回你可得带我走,不能再把我撇开了。”那白骈仪道:“你放心,我从此陪着你形影不离。”周氏太太道:“你难道心里不要我了么?我想你想到这步田地,你还不慰慰我的相思。”说着就腾身相就做成篇倒戟而入的文章,正在那里银河欲泻的时候,忽然觉得那白骈仪眼睛一番,口角流涎,大有中痰的光景,连忙喊道:“白素香的,白素香的!”那晓得他梦中声唤,竟把他同梦的人儿惊醒,推着他问道:“你说什么白狗白狗?”这位周氏太太才醒来,哪里有什么白骈仪在怀中,还是一个贾端甫在枕畔。心里空了一空,才支吾道:“我魔住了,梦见一个白狗追着我咬,吓的喊起来,心里还觉得跳呢。”
第二天起来,这周氏太太头上就觉得昏沉沉的,到了夜里才合眼觉得又同那白骈仪在一块儿,就同他说道:“你昨儿怎样的,几乎把人家吓死?”那白骈仪道:“我并不怎样,不过吓宦海钟·8·你玩的,你就认了真。”周氏太太道:“你不说你做的那个样子怕人,还要说人家胆小,今儿可不准这样。”两人又互相偎抱到了酣畅之际,觉得那床摇动起来,似乎像地动的光景,不一会,就听见花拉一声,好像那墙坍了下来,自己也不知道在那里,再找那白骈仪已不见了,怕是被墙压着,又急声喊道:“白哥你在哪块?”耳边听见一个人应了一声道:“你又喊什么?”周氏太太睁眼一看还是一个贾端甫,心里又羞又怕,只得遮掩着道:“我又梦见昨天那只白狗。”日里细细追想那梦中情味,又想道:“他天天入梦,不要是被他们晓得了我同他的事情,把他弄死了罢?这却怎么好呢。这么一想又吓得一身冷汗,似乎耳朵边就有人说他是死了。又吓、又痛、又急、又想,七情六欲一齐发动,一个已经有病的人,怎么经得住?
就不知不觉晕过去倒在地上。静如小姐听见赶紧跑了过来,喊了老妈子,慢慢的将他掐醒了,喝了点姜汤。那周氏太太嘴里还说:“白骈仪你死的好苦阿!”静如小姐晓得他的心病,只得喊道:“娘快醒醒,不要乱说。”一面拉他到了床。这夜,就浑身发烧,口中谵语还是“白阿白阿”的乱喊闹的。这贾端甫也不能同枕,挪到里房去住,过了两天,那周氏太太病更加甚,醒的时候,那烧打骨头里发出来,初按上去并不觉得,细细按着竟觉烫指,睡着了,就是迷迷糊糊的。那只白狗跟他缠扰不休,或是彻夜不寝,或是一夕数惊。这位贾端甫向来俭朴,可怜太太小姐两人只合用一个老妈子,只得把老妈子叫了过来,夜里服侍服侍太太。请些医生来看,有的说是秋邪晚发的,有的说是血热的,有的说是阴灵的,有的说是水动肝肠的,并不是这些医生的手段低微,争奈这位太太的心病固是令人难于揣摸,而且看的时候,总是罗帐低垂,琐窗深闭的,只伸出一双素手,万不能一见玉容。这位太太又是克守礼教的人,到了宦海钟·8·医生来的时候,凝神屏气声息俱无,连那白狗也不声唤,旁边呢,又只有那么一个龙钟老妈,有头无尾的说上两句,也讲不出什么详细病状,这“望闻问切”四字竟缺了三门,恐怕就是薛一瓢、叶天士、徐露胎复生也竟无从下手。贾端甫是宪眷优隆,兼的差事甚多,终日上衙门进局子,见上司会属员诸事汇集,酬应纷繁,真也无从理会,且又不懂医道,只好拣那最走时的先生开的方子,与他吃了几贴。幸喜这些医生都是替衙门、公馆、富贵人家看惯的,开的分量本轻,并且都是些轻描淡写的药,吃了下去不变不动,两个月下来那病仍是那么俺俺缠缠的。静如小姐却晓得娘的病根,但是,这一味药比那龙肝凤髓还要难弄些。除掉这一味药,恐怕就是割股也不中用。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娘,看着这种情形,哪有个不焦愁不郁闷的呢?要想同人说说,又无一人可谈,只好闷在肚里。转转念头,大凡人到了那神思瞀乱的时候,阴气就从而乘之,俗语说时衰鬼弄人,就是这个缘故。这夜,静如小姐打娘房回到自己房中心里想起娘的病怎么会好呢?白骈仪又如何得来呢,再想到那白骈仪在一块的时候,每天或是深宵或是拂晓,他才要过来温存偎倚,把我身子紧紧抱着,睡在他怀里真是绣衾奇暖,翠被生春。
去年这种严冬,竟不觉得晓寒警梦。自从老翁归来,就与他不能见面,连一句离别的话也没有能说。这两个月的独眠滋味竟有些儿难受,如此春宵辜负,叫人何以为情呢?那《牡丹亭》里杜丽娘所唱的“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两句曲文,他虽未曾听过,却是芳心自同辗转,衾稠不能成梦。到了四更多天,却仿佛看见那白骈仪推门进来,搴惟而入还同那初次相逢的情形差不多,静如小姐忙道:“原来你还在一块,可怜我娘为你病到这个样子,你也不问问信。”那白骈仪道:“我因为晓得你母女两个思念着我,所以才跑回来的,我才在他房里陪了他半宦海钟·88·天,他已经好好的睡着。我怕你记挂,来看你的。”说着已经钻入衾宵,静如小姐也就回身向抱曲卧,那久别重逢的乐趣忽觉那睡在鸳鸯枕畔的并不是白骈仪,却是一个山东蠢汉,连忙挣起身子来细看,这一挣却就挣醒了,心中十分惊怪,想我不要也像娘这样病起来,那却怎么好呢?也就不敢再睡。
次日,觉得身体甚乏,午间微微歇了一觉。到了晚上,自己儆戒自己,今天总要敛神屏性好好的安睡,不要胡思乱惹那邪魔。
哪晓刚刚合眼,那白骈仪又来了,心中知道又是昨天的梦境,赶紧自己挣扎醒来,却十分害怕,要想再睡又怕他再来,要想找个人来陪陪,又想找哪个呢?娘是病到这个样子,老子固不能来,也万无深更半夜去惊动他的道理,况且,这话又怎么好说?老妈子只有这一个,娘是醒睡无常,刻刻要人服侍的,怎好去叫他过来。只有这个兄弟,他虽然年纪还小,究竟男女有别,怎么好意去叫他,只好自己熬着。无奈稍一凝神那白骈仪就在面前,想到娘的病实在可怕,顾不得羞耻,就低低的叫了他那兄弟两声。他那兄弟本来无甚性情,当此深宵熟睡如何叫得醒呢。静如小姐只得披了小袄套了裤子,趿着弓鞋走进套房里去,把他兄弟推醒说道:“我做的梦怕得很,你起来陪陪我罢。”他兄弟也只得揉揉眼睛,爬了起来跟着姊,走到外房坐在那床沿上。静如小姐仍旧解衣就寝,这位令弟坐在床沿上只是打磕睡。静如小姐又道:“你坐着会受了凉,爽性到我被窝陪着我睡睡罢。”这位令弟也就听他的话,钻进被窝里来。静如小姐自从在白骈仪怀里睡惯了,总是赤身而卧。他这令弟进了被窝说道:“姊姊你怎么不穿衣服睡的?”静如小姐道:“脱了衣服赤着被窝才舒服呢,不相信你也试试看。”他这令弟也答应了,就帮着他脱,两人睡下来。他这令弟靠着他姊姊的酥胸雪股也觉得异样香温。但是,一来情窦未开,二来良知宦海钟·8·不昧,也不去转甚念头,竟自沉沉睡去。这静如小姐初意也只想叫他陪陪,并不肯遽蹈非礼无为,正当春兴满怀之际,搂着这么一个玉郎,那意马心猿更加收束不祝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伦常法律,竟自俯身相就。但是他这令弟才交十三岁,还是个未脱毛的童子,怎能够救他姊姊的这种渴吻。好容易将他引进玉阁,却早又逃出紫寒。静如小姐忙得香汗淋淋,心里想道:担了这样的干系,得不到一点实惠,此时要算同他无事,也算不得了,这却怎么好呢?忽然想起白骈仪在块的时候,曾放了几颗丸药,说是吃了可以助力的,不知道灵不灵,明天姑且叫他吃了试试看。想定主意,倒也心安微微的睡了。一睡天已黎明,连忙把兄弟推醒,叫他仍旧到里房去,又嘱吩他不可告诉人,我有好东西送你。好在他这位令弟名叫近仁,却是生成木讷如同傀儡一般,可以听人播弄的。静如小姐又稍须躺了一会,也就起来。到了晚上把家里收的糯米皮蛋、糟鱼之类装了几个碟子,关了房门,倒了两杯桂花烧,把那药暗暗的研在那兄弟的杯子里头,同他兄弟说道:“娘的这病真有鬼呢,天天夜里来闹,我实在有些害怕,好兄弟你到底是个男人家,火气旺些,吃点酒壮胆子,今天还陪陪我,明儿做个好袋子送你。”
他这令弟也没甚推辞,把那酒喝了两口,说道:“姊姊这酒怎么这样香?还有点药味。”静如小姐道:“这是好药料泡的。”两人干了两杯,静如小姐把杯筷碟子归着好了,双双解衣而卧。究竟这个丸药灵是不灵,也就不得而知。不过这静如小姐的病魔恶梦可从此都好了。
看书的诸位,从前上海四大金刚的陆兰芬,大家说他好吃童子鸡,恐怕这样羽毛未丰的雏鸡,他也还没有尝过。并不是这贾静如小姐,定要做这种败坏伦纪、辱丧童贞的事体,只因这情不自禁的时候,也就急不可耐。譬如,那好吃酒的人,当那瓶底皆空,就是明晓得下过毒药的酒,也只好拿来过瘾。但是贾端甫的家事虽然颠倒,官运却甚亨通。正当这医轿盈门、药香满室之时忽然来了一个报喜的,究竟报的是什么喜?且到他公馆门口去打听打听看。
宦海钟(清)云江女史著
第十五回
侍疾承恩正名有待酬庸表绩特荐频邀
这贾端甫得的是甚么喜报呢?原来是委他署彰德府,那辕门上抄了牌示来讨赏的。次日一早,贾端甫就赶紧上院谢了牌示,又到藩臬首道那里叩谢各位上司,见面自然有许多恭维勉历的话。回到公馆,那道喜的、请酒的、荐朋友、荐家人的络绎不绝。接着奉到饬知,又上了几处衙门,忙了好多天方能料理行期。这张全想起太太害的是个无药可医的相思病,那怎么会好呢?不过等死罢了。死了之后老爷如果续弦或是纳妾,知道是个甚么样子脾气的人?老爷是中年以外的人,虽是外面道学,遇到那青春女子,只要是善于笼络些的,未有不好。他所制设或老爷被他制住了,有许多事于我很不便,当不如趁这时候,把我这女儿献了进去,将来同这位老爷亲近亲近,倘然被他看中收用,那时我就是一个西宫国丈,这恩宠威权岂不格外坚固。况且他这位少爷大起来,也是个昏懦无用之人,将来他一生的宦囊也就在我掌握之中,即使不能成事也没有甚么吃亏。而且我这女儿是个风骚灵活知情识趣的人,任他再学些同他朝夕相亲,没有不上钓的。这女儿在家乡的时候,虽从小儿许过人家,好在也是个贫家小户。将来如果有甚么话说,只要请老爷赏他几个钱,也没有不了的事。想定主意,同女儿商量,女儿也甚愿意。这天,贾端甫正从藩台衙门吃酒回来,张全跟到签押房里回道:“老爷动身的日期已拣定了,太太这病恐怕一时不会好,路上是不能不要人服侍的。这个老妈子是省城人,带了他去万一有点不合式,要开销他,回来那可不甚容易。不如在省里回了他,叫家人的女儿进来服侍服侍太太,等到衙门里再找个那里本地的老妈子,岂不便当些。”贾端甫一想,这话很有道理,说道:“你愿意就叫他进来也很好。”张全道:“家人受老爷十几年的厚恩,全家都是老爷的人,敢说甚么愿不愿,明儿就叫家人的女儿进来。”第二天,张全果然把他这女儿小双子送进上房。这小双子是向来得这太太小姐喜欢的,这回看见他进来,周氏太太虽在病中,见了也觉心喜。就是煎点药、熬点粥,也要比那老妈子细心多了。晚上就在太太房里大床旁边,铺了一张小床睡的。太太微微的一叫他就起来,要茶要水他都是临睡的时候预备的妥妥贴贴。就是老爷早上的脸汤漱盆,点心小菜等无一不当心。晚上老爷睡觉脱下的衣服,折叠的齐齐整整,不但比那太太病的时候服侍得周全,就是那太太不病的时候也还没有这么细致。那个老妈子是他进来不多两日就开销了,隔了几天动身期近,这小双子同着静如小姐把那些箱笼细软归得有条有理,一路上服侍老爷、太太,照料行李物件,上车下车,没有一点不留心,这位贾大人看了心里十分喜欢,想这人真是个治家能手。到了衙门虽另外雇了一个老妈子,不过洗洗衣服、倒倒马桶、扫扫地,那老爷太太身边还是留这小双子在里头服侍,没有放他回去。那小双子也忠心恋主,不敢辞劳。这位贾端甫接印之后心里想:我引见回省不过半年,就委我署了缺,上司这种知遇必须好好的做点声名,方足以图报。遇事加意整顿,凡有属员公事上来,只要有些微罅隙定见要指出痛驳,就是禀贴里错个把字,文书里漏块把印,都要严行申斥的。下车之始,首先办的两件要政是:禁阅斥时事的报章,劈毁小说书的板片。次则封闭娼寮妓馆,驱逐把戏马班。最喜欢的是便服微行,刺探街坊事体。有一回,看见街上一个女的同那男的说话,那男的不晓得说了两句甚么话,拿这女的开心,这女的就笑着在这男的身上打了两下。他就叫街上巡警把这男女两个带了过来,一问是夫妇两个。他说这女的欧打丈夫干犯名义,就喝令当街掌责。这男的跪着哀求说是夫妻们玩耍的,并不是真正欧打,要求宽耍他说:“妻欧夫的罪名甚重,这已是从轻发落。你治家不严,也还应该责打,还敢替他求情么?”到底把这女的打了几十嘴掌才算。又一回,看见小户人家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扯着爹娘打骂,也叫巡兵扯了过来,当街打了一百板子,说:“这小孩子小小的时候就打娘骂爹,若不儆戒儆戒,将来大了必定要犯上作乱的。”从此,吓的街上那些小孩子,看见贾大人的影子都是怕的。有的时候人家小孩子哭闹,那父母只要吓他说:“贾大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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