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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浪斗春》清·不题撰人

来源:网络 作者:佚名 日期:2023-04-12
摘要:一日退朝无事,便睡在龙床上,恍恍间而起,未行几步赶至一大世界,周遭万紫焉紅,无限红情绿意,信步又至一所,中有二株花树,一株花开白如玉,另一株花开红艳。又见两个绝色的美女,飘飘而来。一个淡妆比玉精神,一个浓抹如花窈窕宛。
  《脂浪斗春》
  清·不题撰人
  第一回  深宫龙榻生春梦 客店砧板除孽根
  诗曰:
  乘兴南遊不戒防,谁知祸患起身旁。
  若非洪福真天子,早把江山梦一场。
  又曰:
  两样新妆未得遭,本来龙性荡难牢。
  春风自是为张主,一夜吹开两树挑。
  这两首诗,皆是单道逍遙天子轶事,只因当时有两个美女,与逍遙天子梦中相遇,日后宛转入宫伏侍。
  你道那道遙天子是谁?乃大明之帝正德。这正德,禀性风骚,赋情潇洒。大宝即登,四海升平。倦于治务,耽于盤游。时称为逍遙天子。故其时內宫虽有粉黛三千,即无可赏心悅目,然常闷闷不乐。
  一日退朝无事,便睡在龙床上,恍恍间而起,未行几步赶至一大世界,周遭万紫焉紅,无限红情绿意,信步又至一所,中有二株花树,一株花开白如玉,另一株花开红艳。又见两个绝色的美女,飘飘而来。一个淡妆比玉精神,一个浓抹如花窈窕宛。但见:
  芙蓉娇面翠眉顰,秋水含波低溜人。
  云冀轻籠时样挽,金蓮細映泉边痕。
  如西施再世,王嫱複生。
  正德看在眼里,心旷神怡,浑身已是趐软。遂抢步向前笑道:“寡人正孤寂无聊之时,意欲与两美人相伴枕席,不知美人意下如何?”
  那两美人齐声道:“只怕奴家沒有这福份消受,若是万岁不嫌奴家相貌丑陋,奴家愿随万岁以侍左右。”正德见两美人应允,已是春情激发,忍耐不住。遂又向两美女道:“既蒙美女见爱,何不共赴阳台?”
  说罢,便双手扯住二美女。那二美女被正德缠不过,却叫道:“万岁放手!”正德哪里肯依,两美心生一计,遂大叫道:“那边廂有人来了!”正德四顾,哪里有人?二美女趁此机会,遽然一推,正德失足,大叫道:“不好了!”悚然惊醒,却是春梦一场。
  正德懒卧在龙床之上,连连叫道:“妙哉!妙哉!”早有太监闻声而入,问道:“陛下,如何惊得冷汗淋淋?”
  正德道:“朕梦与两美女正在好处,不意被他人一推,蓦地惊醒。”
  太监道:“既有其梦,必有其人,陛下何不宣翰林一问?好便传旨,令使者采选入宫,伏侍陛下。”
  正德道:“朕适才梦中匆急,並未问及美人名姓乡籍,好不令人气恼。但朕尝闻,冀之北土,好马生焉;古之名都,美女聚焉。此两美人,一定生在苏杭扬潮等州地,少不得另日朕就要云游各方,留心访访踪迹罢。”谁知此话出自正德之口,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那太监将此话记在心里,却无端弄出许多事端来,此是后话,暂且不题。
  且说这太监乃河南南阳人氏,父张义,母陈氏。张义贩卖药材为生,积下万貫家财,但夫妻二人年过四旬。未有一男半女,一日张义到河北滄州收买药草,路过一荒岭,见一弃婴,生得白淨面皮,且眉目清秀。张义便拾回收为义子。取名张达。
  数年弹指即过,张达已長大,生性轻佻,善戏虐,口舌伶俐。下棋投壶,博弈踢球,无一不精。年十七,张义病故,陈氏更是溺爱。以致不务正业,妄结浪游。十八岁时,陈氏亦亡,张达益加狂荡,赌博酗酒,无所忌惮。不数年,家业荡尽。连住处也变卖了,落得一贫如洗。
  因思有个族叔张俊,遂欲投他处,求得出头。
  这张俊,系二甲士出身,时官拜吏部天官。乃张义之从兄弟,达之从叔也。与张义頗相得,前因了憂回家,后遂挈家移居苏州府城內。家资富饶,张达故欲望其提携,遂收拾上路。
  一路晓行夜宿,已至苏州府,寻店安歇。问店家,方知张吏部家在同仁街,是晚饱餐就寢。
  次日早饭后,张达便备下名帖,来到张府前。对把门家人说明,家人道:“老爷不在家里。”张达恳求家人把帖投进后衙。
  夫人李氏见了名帖,心想:“张义家业富足,张达到此,必是无聊放荡。”即传进后堂。
  张达拜毕坐下,李夫人著人奉上茶来,夫人道:“贤侄在家料理家务,何由到此?”
  张达微微一顿,便道:“只因父母双亡,家业萧条,望婶娘写一信附小侄进京,托叔父图个谋生。”
  夫人道:“你叔为官清正,从不敢妄荐一人。贤侄进京,想也无益。”遂令家人取出银子,对张达道:“此银十两,贤侄权作盘缠回家。切不可进京。”
  张达不悦道:“婶娘是不肯写信提携,小侄又非来戏言,银子可收回去。”言讫,也不辞別,竟悻悻出前堂而去。夫人不禁大为失色,这且不题。
  且说张达出了张府,一路懊恨道:“若他日得志,必设法于他一家,方可解恨。”忽又转念道:“适才送我银时,一时逞能未取,如今身无分文,举目无亲,不若投河身死免受辛苦。”想到此时,已是万念俱實,中凄惨,出得城来,惶惶间欲寻溪河自尽。
  行至荒郊,迎面来了一道士模样之人,白发长髯,著一身青布衫子,手执杖须左右摇晃,精神十分清朗。
  那道士劈面就道:“切不可寻短见!论你日后,定有富贵无涯。”
  张达道:“道长既知我欲寻短见,说心知我苦。怎说甚么富贵?”
  道人笑道:“贫道善知过去未来之事,怎不知你的委曲?今不如阉割进京,做个太监,可尽得荣耀。”
  张达到:“割了阳物,岂不死去?且无路费,怎能进京?”
  只见道人就身內取出一包药散,并一粒药丸,付张达道:“你将此药带回店去,先取瓦一块,酒一瓶,并火炭等物,先写一纸字,放于桌上,教店主见得,并道,我若割下阳物你可将阳物放在瓦上,扇起炭火烧焦,擂成细粉,和一粒药丸调酒灌下便可止痛。快将此药散,涂敷割伤处,立即止血。再调养几日,自然痊安。另赠你白银五十两,以作路费。”说罢将银药交付张达。张达收了,拜仗在地:“恳求大名,好便异日报答。”
  道人扶起张达,朗声道:“贫道姓李名太白,云游四方,不求报答。你异日得志,切勿伤害生灵,足感厚情。”言罢,化陣轻风而去。
  张达心知是太白金星指点,后日必有好处。即望空叩谢。旋即复入城来,寻一客店住下。
  张达心已定,遂取了一块方瓦,并烧酒灰头齐备,写下纸单,放在桌上。向前对店主道:“适才街上买一只热鸭头,且借刀砧一用。”
  店主道:“何不取来付小人料理料理?”
  张达道:“我自会料理,不劳费心。”遂取了刀砧入房,虛掩著房门,店內心存疑竇,但见张达,眼带泪痕,不似吃酒之状。又取刀砧,不知何用?便悄悄从门缝偷觑。忽见炉內炭火炎炎,上放一瓦,那刀砧安置在椅上,解开前面裤子,露出那条黑昂昂的物件来。
  店主正不知何故,又见张达左手把那物提起,放在桌上,右手举刀截下,店主正欲破门大呼,怎耐一声响,那物件已坠在地上。
  张达忍耐取过药散一撮,敷摻在伤处,遂跌倒在地,血如泉涌。店主大叫苦也!急奔入房来,已是面如腊黄,人事不省,忙叫帮夥进来道:“此人与我无冤,却割阳物来害我们。当著人命,如何是好?”
  小二忽见桌上字纸,方知其法。
  店主无奈,怕出人命,只得照纸上所云,把那阳物拾起,放在瓦上,不须臾间,烧得焦黑,擂成细粉。又将药丸研破,和烧酒调剂,把著撬开牙关灌下。但见张达面皮渐红,血亦止了。
  二人共扶上床,停了一会儿,手脚回动,翻身叫道:“我好痛也!”
  店主埋怨道:“我与你无冤仇,何故做这事害我?”
  张达道:“你不知我的苦情,我就死了,亦不过费你一口薄棺材,更无人较讨人命,不必著慌。”
  店主道:“阳物有甚罪过,割下了便可分得苦情?胡闹一通!”口虽如此说,心中著实恐惹下人命来。从此小心照顾。
  又有道人药散敷贴,小心伺候十余日,始平復如日。
  不多几日,张达已渐痊愈,便想到:“身边只有十数两银子,若还店税,无甚路费。”乃对店主道:“多承好意,得全残喘。但饭钱房税,无从借处,如何是好?”
  店主已巴不得他早出门去,省得麻煩,便道:“房税饭钱,客官另日得意寄来罢。今日痊安,即可起程。”
  张达称谢,收拾出门而去。正是:
  同車到处喜骏鸾,花信撩人思未安;
  梦至动心谁惜花,情因种爱便成歡。
  未知进京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回  张达奕中助天子 王成殿前奉佞人
  诗曰:
  王颜既睽隔,相望无一方;
  梦短情意长,思之不能忘。
  且说张达称谢店主,收拾出门,一路晓行夜宿,省吃俭用,不觉到了京城,是晚进入京城,住入客栈安息。次日问店小二道:“小的愿做太监,未知怎样去做哩?”
  小二道:”要作太监,须要在朝官员保奉方得入宫。”
  张达暗自思索:“我想有官员保奉?況且盘费短少,倘用尽岂不饿死?且寻个活路,再作商议。”即换了衣服,上街闲走。
  且说这日正德正为东宫太子,閒暇素服,带一少监,步行至兵部尚书程良府中游玩。这程良乃趋媚小人,见太子驾到,即邀太子到后花园石桌上对弈。安排妥当,家人侍从便从后门出去,未料门未关好,被风吹开,兀自敞著。
  适值张达到此,见花园幽雅,便觉困倦,忖道:“不如进去休息片刻。”观望石上二人正对弈,正中下怀。遂上前一看,恰当棋正入局,二人俱各用精神,不顾旁人看的。时太子要移红马去吃黑马,那程良却用个弃马杀棋之势,却不顾马,转去移马欲成重炮,即是死局。太子不知是计,欢喜异常,忙取马去吃马。
  张达见状,叫道:“吃马无益,重炮已成死棋!”
  太子停手,通盘思想了一番,回顾张达,笑道:“不是你指点,险些中了死局!”即移一红炮,搁在黑炮前,局便散了。张达再点几步,黑棋已死。
  太子贏了一盘,大喜道:“卿果能干!可替孤家照顾指点。”
  张达暗想:“此人既称孤家,必是皇亲国戚。”即悉心指教,条忽间连胜两盘。程良贊道:“此实是高手,臣对他不过。”
  太子大喜,问道:“卿系何人?有甚本领?”
  张达跪下道:“臣乃河南开封南阳人氏,曾经阉割,故进京谋做太监,但未得机会。”
  太子道:“孤家就是东宫太子,卿既洗净身体,著小监前去验过。”那小监即领张达去验移时便回奏道:“验得张达洗割干净,特来缴旨。”
  太子道:“张达可随侍孤家。”张达谢恩毕,即随太子回宫去,次日,到客店取行李入宫內。张达语言巧捷,百般适迎,太子甚是欢喜。
  半月有余,不料六宫太监王成知道,奏道:“殿下,这张达无人保奉,乞打发出宫,免使朝廷追究奴才。”
  太子即问张达:“卿有何人在朝廷居官么?”
  张达道:“臣只有族叔张俊,官拜吏部天官。”太子对王成道:“你可往见张俊,就取结状。”王成领旨出宫,来见张俊。施礼坐下,道:“先生有族亲张义之子张达,居住河南开封府,今因割阉进宫,服侍太子。欲著先生保结。未知先生意下如何?”
  张俊暗想道:“张达家资不薄,为何阉割?说非本分之辈,倘有不测,罪连保结。”即答道:“学生移居很久,且一向在朝,亲戚之事,慨不过问。不敢妄保。”
  王成即辞別,回见太子,将此言奏明。又道:“张俊既不敢保,殿下当遣张达出宫,恐圣上谴责。”
  太子道:“卿且退,再作商议。”张达为此深恨张俊不保他。
  又过半月,王成见张达仍在宫中,俗话说:“一山容不了二虎”,即于偏殿奏天子道:“殿下收养了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名唤张达,奴才职司六宫,理应奏明。”
  天子道:“宫廷之中,岂容无籍之徒住矣!著巡宫太监立逐张达,无容延缓!”张达闻言大惊,来见太子,太子道:“圣旨已出,孤草书一附,卿暂住程良府中。孤家另日必当重用。”张达收拾出宫,巡官太监缴旨不题。
  且说张达到程府,程良见了太子手諭,知太子溺爱张达,即以备酒相待,打扫书房安歇,曲意殷勤款待,不觉已过年载。
  此时,因西番王死,无嗣,王族争立斗战,英国公张茂领軍前去和番,但此时,天子驾崩,太子告庭登位,大赦天下,即宣张达为掌印太监,行坐不离,言听计从,张达即另造太监府安享,文武百官趋媚不暇。
  张达日侍正德,见正德昏暗,意图篡权,寄银两三界山郑飞、吴隆、万清等,嘱其密招人马,以图大事。郑飞与张达同为南阳人,初贫,屡受张达恩惠,多勇力,后投三界山吴隆、万清等,结为兄长,落为山寇。张达任为心腹,这且不说。
  且说张达心恨王成前日革逐,意图报怨,乃谋于兵部尚书穆宏,户部尚书焦廷,道:“我欲诛王成,并夺司礼重权,夺老賊三世老监,并无罪款,难于下手。”
  焦廷眉头一皱,计从心生,道:“有了,有了!记得当年间,黄河崩溃,先帝知王成诚实,差其监工。王成因恤小民,不发官工,特給民價,侵欠十万两银,后回奏,先帝知是体恤民疾,谕旨免补。而王成诚实,不奏請勾。现帐薄仍存于本部处。今国库空虛,公公可奏讨此银,王成必死清贫。”
  张达大喜,道:“贤契可速捡出帐薄,咱家来日好得奏请,结果老賊的性命!”穆宏、焦廷称是,退出。
  到了次日,正德临朝,文武分班。只见张达、穆宏、焦廷跪奏道:“启奏陛下,目今国库空虛,臣查十二年间,黄河两岸收築完峻,尚存银五万两,在司礼监王成处。乞将银追出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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