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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宫廷艳史》民国 徐哲身

日期:2019-09-25
摘要:  这两首诗便是不佞作这部《汉宫》的宗旨。史家只载军国政治,对于宫帏事迹无暇详记,一概从略。这书既用《汉宫》标题,只写宫帏事迹。对于军国政治,无暇兼述,也就一概从略。虽说是仅供文人消遣,无关正经的小说,犹恐以辞害意,误了一知半解的青年。所以立意宜正,考据宜详,不敢向壁虚造,致蹈“齐东野语”之嫌。
  她只知道这位瘟神菩萨杀伐的怎样厉害呢,原来和平常人没有什么分别,反而比较他人来得着实一些。
  郭氏这时又羞又喜,在枕边观颜问道:“你既是菩萨,这些事儿,还能做么,不怕秽了你的道行么?”司马师不禁嗤的一声,笑苴:“你知道我是瘟神么?实对你讲罢,我是大将军司马师。我羡慕你娘娘的姿色,不是一日了,从前那些玩意儿,皆是我干的。今天蒙娘娘准了我,我才敢告诉你的。如果娘娘不弃,我天天前来侍候如何?”
  她听这番话,又惊又喜地说道:“果真你是司马师么?”
  他道:“谁敢在娘娘面前撒谎呢?”她笑嘻嘻地说道:“你也忒刁钻了,谁也想不出这些换日偷天的妙法来啊!我且问你:你进出宫门,难道太监们一个都不知道吗?”司马师笑道:“便是晓得,谁又敢来和我为难呢?”她道:“太监为何不到魏王那里报告呢?”司马师说道:“这更不要提了,不是我说一句海话,现在朝中除却我家父子,更有何人替曹家出力呢?他们便是到万岁那里去报告,万岁还能怎样我么?”郭氏道:“既是这样,你不妨常常来替我解解闷儿。”司马师道:“好极了,娘娘不负我,我还敢辜负娘娘么?”他俩谈了多时,司马师才告辞走了。
  从此黑来暗去,从无一日间断的。天下事,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满则招损,快心事过,必不讨好。
  司马师生平只有两怕,一怕他的父亲司马懿,第二便怕他的老婆东方氏。这东方大娘生得十分丑陋,两臂有千斤气力,生性又惯拈酸。司马师听见她那副劈毛竹的喉咙,马上就得浑身发软了。东方大娘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的公公司马懿。
  司马懿不在家里,那么便是她的天下了。司马师和婢女说一句话,那个婢女一定给她打个半死的。司马师平日不得出门一步,如有要事,必须要在她的面前通过一声,得她的准许,方可动身呢,否则不能擅自出门的。司马师受到这种无穷的拘束痛苦,十分怨恨。大凡物极必反。他忽然想出一个法子,暗中托人在曹睿面前保他为五城军马司一职。曹睿准如所请。他得了这个头衔,便借着阅操巡察捉盗等等的名目,哄骗他的夫人。其实是到娼家去阅操,宫中去巡察的。起首还小试其端,隔了三天五日,在外面住宿一次。后来得着温柔乡的风味,胆量渐渐的大了,隔了一天便要到外面去打一天野食。东方大娘虽然强悍,但是对于正直的事情,却也不去反对。她见夫主这样的为国辛勤,断不和他为难,反而比从前待他好。司马师见她不疑,当然是自安自慰。什么事都有瘾的,烟酒嫖赌,差不多全有瘾的,瘾当然越来越大的。司马师在外面的野食吃得上瘾了,每天不出去,好像屁股上生着疔疮一般,在家里一刻时候也不能停留,至多日间在家里敷衍敷衍他那位夜叉夫人,到了西山日落,灯光一放的时候,他便动身了。加之现在和郭氏打得火热的,一天不去,就如过了一年。有时外面狂风暴雨的昏夜,他照例是要出去的。东方大娘见丈夫这样的为国操劳,屡次劝他休养休养。他都是正颜厉色地向她说:“你那这些妇女之流,哪里知道忠孝两字。为臣的吃了皇家的俸禄,身子就卖给皇家了,虽然是粉身碎尸,也在不辞之例呢。”东方大娘听他振振有辞的这篇神圣不可侵犯的大道理,当然是无言可答了。
  有一天,在二更的时候,司马师在房中对东方大娘说道:“夫人,我要到玄武门去巡察了。”东方大娘道:“你连日操劳,面上瘦削得多了,今天就在家里休养一宿罢。”他正色说道:“这巡察一职,岂可轻忽的?万一有了变动,其罪不是在我一个人身上么?”东方大娘道:“现今四处升平,你也太过虑了。”他道:“你那些妇人家,知道些什么,朝朝防火,夜夜防贼,宁可防患于未来,不教临时措手不及。”他说着,挺腰凸肚地出门去了。
  停了一会,守门的走过来报道:“玄武门的值日军官伍秋方,要见大人。”东方大娘听说这话,将三角棱的眼睛一翻,放开雄鸭嗓子喝道:“放你妈的屁,大人早就去了,难道你的两只狗眼生到脑袋后面去了不成!”吓得那个守门的一叠连声的回答道:“小人看见的,小人看见大人出去的。”她哼了一声,又说道:“什么小人大人,你既看见,为什么不去回他?”
  那个守门的忙道:“小人方才对他说过了,他说大人有三天没有去了。”她听说这话,将黄眼珠一翻道:“哦!有三天没有去了吗?”守门的道:“他说的三天没有去了。”东方大娘将一张猪肝脸往下一沉,说道:“快给我将那个军官带进来,我有话问他。”守门的答应一声,飞也似地出去了。
  不多会,走进一个全身披挂的军官来,走到她的面前,行了一个礼,嘴里说:“伍秋方参见夫人。”她说道:“姓伍的!你今天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的?”伍秋方道:“请大人去巡察的。”她冷冷地说道:“大人没有去么?”伍秋方老实答道:“大人三天没有去过了。今天因为五城的夜防军在大操场会操,所以要请大人去检阅。”她道:“我知道了,大人此刻没有工夫去,就请你带检一下子罢。”伍秋方道:“谢夫人。”
  他说着,匆匆地告辞走了。
  东方大娘此刻,心头倒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甜是咸,是辣是酸,将那一嘴黄金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地作响,停了半天,又将那双横量三寸的金莲,在地板上扑通一蹬,骂道:“好贼崽子,竟敢在老娘面前来捣鬼了,怪不得成日成夜的不肯在家里,原来还是这个玩意儿呢。好好好,管教你认得老娘的手段就是了。”
  她自言自语的一会子,忽然喊道:“鹣儿在哪里?”话还未了,从后转了一个面如锅底,首似飞蓬的女郎来,浑身上下纯黑色的裹扎,背插单刀,大踏步走到她的面前,躬身问道:“主母唤我,有什么差遣?”东方大娘道:“你替我去探一探你的主人的踪迹,现在什么地方,快快回来报我要紧!”鹣儿答应一声,一个箭步,纵到庭心,身一晃,早巳不知去向。
  原来这鹣儿,是东方大娘的雁栖河口收着的,教她武艺。
  这鹣儿十分娇健灵慧,未到三年,竟能飞檐走壁,来去无踪了。
  东方大娘本来是铜马头领东方大年的玄孙女儿,累世在陕潼一带打家劫舍。司马懿和他们打仗几次,无奈这班铜马的遗种,十分强悍,竟不能一时克服。司马懿为息事宁人起见,愿与铜马首领东方雄连姻。东方雄见司马懿这样的声势,当然是很愿意的,便将女儿嫁给司马师了。过门之后,东方雄也就改邪归正了,统率一班亡命,追随司马懿,为官家效力了。
  闲文休提,再说鹣儿上得屋顶,自己一沉吟,暗道:“这京城里的地方很大的,漫漫地教我到哪里去找呢?如今不到别处,且先到皇宫中去刺探一下子再说罢。”她打定主意,施展一种陆地飞腾法,身轻似燕,直向皇宫而来。
  不多一会,到了前禁宫的天井里,她骛行鹭伏地在屋上察听消息。猛听得下面有两个太监,在廊下谈话,她直着耳朵,悄悄地听他们说些什么。此刻有个太监叹了一口气道:“凌公公,你看现在这禁宫里还有一些规矩吗?司马师出入无阻,要奸宿谁,便奸宿谁,眼睛里哪里还有主上呢。”那年老的听得这话,很惊怕,连连向他摇手道:“低声低声,方才他刚刚进去,不要给他听见,连我都送掉了性命呢。”那一个将脑袋往腔子里一缩,舌头伸了两伸,悄悄地道:“好险好险,他是几时来的呢?”那个年老的道:“万岁的晚膳还没有用,他就到了。”那个道:“他现在又看中谁了?”那个年老的道:“那不是和郭夫人勾搭上手了么?你看他哪一天不来,真要算风雨无阻了。”
  鹣儿在屋上听得清清楚楚,便不再留,掉转身子,好像秋风飘落叶似的,不多时,到了府中。将方才听见的话,一句不瞒的,完全告诉于东方大娘。把个东方大娘气得哇呀呀直嚷了一阵子,将黄牙错得格格地发响,霍地站了起来,在兵器架上取下朴刀,向鹣儿一招手,一同上屋。
  不一刻到了皇宫的屋上,她们两个寻察了半天,只见这皇宫里面楼台叠叠,殿角重重,不知道司马师藏身在什么地方。
  东方大娘向鹣儿悄悄地说道:“你看这里这样大的地方,到哪里去寻他们呢?”鹣儿笑道:“那,要知虎去处,先问采樵人。
  ”东方大娘点头会意,不暇答话,一个鹞子翻身,从屋上直蹿下来,立在空庭心里,四下里一打量,猛见东面有一间房子里有灯光众门缝中透出。东方大娘蹑足潜踪地走进来,从门隙中往里一瞧,只见两个樵房值夜的太监,面对面在那里一递一口地饮酒嚼肉。东方大娘用刀在门上一撬,谁知里面没有下键“豁”地开了。那两个值夜的见了东方大娘那种夜叉的面孔,早吓得矮了半截。正待声张,东方大娘不待他们开口,霍地从背上取下朴刀,在他们的脸上一晃,低声说道:“动一动,马上就请你们到外婆家去。”他两个吓得扑地跪下,央告道:“奶奶饶命!”
  东方大娘用手一指道:“我且问你,可知道司马师和郭氏住在哪一个宫里?”他两个齐声答道:“就在这椒房的后面,辅德宫的上房那里。”东方大娘听得,走过来,将他两个两手倒剪,嘴里塞上一块棉花,做作停常,便和鹣儿直向后面而来。
  这正是:
  无名醋火三千丈,可怜雌威莫敢撄。
  要知后中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二十回  汉祚告终一王死孝畅谈风月结束全书
  却说东方大娘和鹣儿从左边甬道直向后面而来,转过听雨台便到辅德宫了。她两个潜身进去,里面空洞洞的暗无人声。
  东方大娘好生疑惑,悄悄地向鹣儿说道:“我们上了那两个牛子的当了,你看这里一些儿人声也没有,他们一定是不在这里了。”鹣儿摇头道:“未必未必,这里是明间,他们俩或许是在上房里,也未可知。”
  东方大娘半信半疑,和鹣儿走进上房,只见里面灯光未熄,帘帏沉沉,帐子里有鼻息的声音。东方大娘一个箭步纵到床前,用刀将帐子一挑,只见司马师和郭氏并头交颈的,正在好梦方酣的时候。
  东方大娘只气得浑身发抖,翻起三角棱的眼睛,一声怪叫道:“我的儿,你巡察得好啊!”她这一声怪叫,将他两个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把个司马师吓得三魂落地,七魄升天,浑身好像得着寒热病似的,零零碎碎地动个不祝东方大娘露出一嘴的黄牙,一声狞笑道:“好极了,巡察巡到贵人的床上来了。”司马师哪里还敢答话,披起衣裳,便想动身。
  东方大娘的三角棱眼睛一睁,冷冷地道:“到哪里去?”
  司马师吓得赶紧将脑袋往腔子里一缩,动也不敢动一下于。东方大娘向鹣儿骂道:“你这呆货,站在那里发你娘的什么呆,还不过来帮助我动手,等待何时?”
  鹣儿慌忙过来,一把将郭贵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赤条条的一丝不挂。东方大娘指着她骂:“我把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司马师他是个怎样的一个人,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就和他勾搭了,枉把你做了一位堂堂皇皇的先帝的爱妃,这些偷汉子的勾当,就像你做的吗?好贱货,我杀了你,看你有什么脸面去见泉下的曹丕。”
  骂得郭氏低首无言,闭目等死。东方大娘又指着司马师骂道:“天杀的,今天还有什么花样在老娘面前摆了?快一些儿摆出来罢,怪不得成日价借着阅操巡察的调儿来哄骗我呀,原来还有这一回事呢。好不要面孔的东西,你的祖宗差不多也未曾积德,才生下你这个乱伦灭理的畜生来的,我且和你去见万岁去。”
  吓得司马师磕头如捣蒜地央告道:“夫人不看今日的面上,还要想想当年的恩爱。好夫好妻的,都要原谅我一些才好,便是我做错了事,今天你恕我初犯,下次改过自新就是了。如果下次我再犯这些毛病,随打随罚如何?”
  东方大娘听他这番话,越发火上加油,兜头一口道:“呸!休放你娘的屁,这些话我不知道听见过几次了,当初咸的辣的,死猫死狗,乱去勾搭,我倒不大去和你计较,深怕人家晓得了,损失你的威名。谁想你这不知高下的杂种,给你搽粉,你不知道白,越来胆越大,竟和主子爷的爱妃勾搭了,你不怕天下万人唾骂,也要留两个指头给你的老子遮遮才是。今天任你说出血来,我只当苏木水,非要和你去见万岁不可。”
  司马师哪里肯去,只管千夫人,万贤妻的在地上讨饶不止。
  东方大娘骂得心头火起,拔出朴刀,霍地在郭氏的粉颈上一横。
  说时迟,那时快,一颗头骨碌碌滚向床肚裹去了,鲜血直喷,霎时将一顶白罗的帐子染成胭脂的颜色。
  司马师吓得魂不附体,俯伏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子。东方大娘拿着血刀,向他一指道:“如今你好去和她寻乐了。”话犹未了,只听得宫门外人声嘈杂,霎时间一对一对的宫灯,由宫女们撑着拥了进来。曹睿和一群守宫的武士,陆续赶到。大家拥进房,见了这种情形,一个个张口结舌,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东方大娘走到曹睿的面前,正想说话。不料有个侍卫太不识相,他拦住喝道:“那里来的野妇人,圣驾在此,休得乱闯!”东方大娘将金黄色的眼珠一转,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娘认不得什么圣驾神驾。”她说着,劈面一掌,将那个侍卫打出三丈以外。余下的侍卫,吓得好像泥塑木雕的一般,没有一个敢再来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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