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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代宫闱史》民国 张恂子著

作者:张恂子 日期:2021-06-08
摘要:一轮皓月,清光四澈,照见绿杨丛里,露出一角小亭。朱栏曲曲,湘帘半卷,栏杆上去倚着一个小女子,梳着双丫角,眉目如画,手中执了一柄轻罗小团扇,徐徐挥动,仰起了粉脸,娇态憨憨地望着天际明月。那时又有一个破瓜年纪的绣衫少女,悄悄地分花指柳,从小亭背后踅入亭中,掩到小女子身后,举起一双粉掌,蓦地掩住了小女子双目,吓了她一跳,娇嗔着道:“又是月娟姊姊,悄没声儿的作弄人,再也不会猜错。”
  公主见何戢已是中计,却还撒娇的只顾要死,慌的何戢连连安慰,她方破涕为欢。这一夜何戢重圆破镜,好不开怀。哪知才过得三天,忽报何戢暴病身亡,公主料理过了丧事,早又翩然入宫,从此便不再回府第了。至于何戟如何得了暴病而死,阅者多是明眼人,还用小子声说不成,早知是子业和山阴公主商量停当的毒手段了。
  只是山阴公主再进宫门之后,她忽又闷闷不乐起来。子业见她柳眉不展,杏眼含愁,便问她缘故,哪知她说出一番话来,竟是破天荒的奇谈。她道:“妾与圣上,虽有男女的分别,只是一般的托生帝皇之家,怎的圣上却六宫嫔妃,美女如云,供给圣上一人快乐,妾却除了圣上之外,便不能有所增加,似乎太觉不平均了。还请圣上体恤妾心,替妾作主。”这一番话儿,要是给别个人听了,只少终要给她一个唾面,骂声无耻,偏有别具心肝的子业,反哈哈大笑道:“皇姊之言,十分有理,这也一些不难,三日之内定叫皇姊开怀。”子业便与华愿儿说了,叫他挑选美男子三十人入宫去伺奉山阴公主。华愿儿奉了意旨,便在三日之内,选到了三十个身子精壮,面貌秀美的少年带入了宫中,与山阴公主受用。一般的轮流取乐,值夕承欢。
  在三十个美男子当中,却有一个唤做颜璧的,皮肤白皙,姿容更美,又是身材娇小,口齿伶俐,绝似一个小女子模样,因此最得山阴公主的欢心。
  有一天的傍晚,子业撞到公主那里,正值公主和颜璧行乐方罢,拥在锦被里面休息,子业径上前揭开了锦被,一对白羊般的人,早映入了眼帘。子业见颜璧生得唇红齿白,面如傅粉,体若羊脂,好不动兴,便勾住山阴公主的粉颊,附耳细语了一会。公主的头儿只是摇个不停,两个耳环恍如经风的柳条,晃个不住。子业却只管腻着不去,又附耳细语了多时,公主便也附在子业耳畔说了一番话儿,子业只是点头不迭道:“一定替你办到,你终须应许我了。”公主便也点头一笑,即勾了颜璧的头儿,也与他附耳说话,颜璧不禁飞红了双颊,低了头不作一声。等到山阴公主结束衣衫,含笑下床,那个子业已是一咕碌的钻入锦被。公主替他们放下罗帐,便走了出去。以下子业和颜璧两个在锦被中如何如何,小子委实不愿意写了。
  到了明天,子业便召吏部侍郎褚渊入宫,令他入侍山阴公主,这便是公主和子业的交换条件。公主割爱了颜璧,便要求一个褚渊。原来褚侍郎长身玉立,风姿濯濯,另有一副动人的气宇。山阴公主久存了染指的心儿,终因他是一个侍郎,不便指明索取。如今得了褚渊入宫,好不喜悦,便殷勤设宴款待褚渊。山阴公主便浓装艳抹,亲自把盏,眉挑目语,卖弄风骚,一支小金莲不时的去勾动褚渊的靴儿。
  好一个坐怀不乱的褚侍郎,只是目观鼻,鼻观心的端坐不动,任凭山阴公主挑逗,他只是假作痴呆。山阴公主还当作褚渊面嫩,便将宫女们尽行打发开了,才盈盈的坐在褚渊下肩,勾住了他的颈儿,呷了一口美酒,送过小樱桃,凑到褚渊口边,想哺酒与褚渊。褚渊依旧咬紧了牙关,闭住了唇儿,只是不动,宛似一尊石像。公主好不纳罕,天下哪有这般呆鸟,就口的馒头,竟不要享受,难道是铁打心肠。这一天公主却空费了一片的蜜意柔情,终引不动褚渊。一连几天,任凭山阴公主软语甘言,褚渊还是如醉似痴,不去领略温柔风味。公主见褚渊这般光景,几次要发怒逐他出去,终觉不舍这只肥羊,便又忍了下来。去与子业商议,叫他想个使褚渊顺从的方法,子业指着公主笑道:“怎这般不济事,送上门去的好味儿,倒会变做闭门羹。”公主苦笑道:“你还不知他的人,竟似铁石一般硬的心肠,我也够苦了,竟白费了许多好心。”子业便道:“软哄不成,硬吓也得吓上了他。”公主点头道:“这倒也是一个法儿。”
  山阴公主便回到自己宫中,又勾引了一会,她即佯怒道:“褚渊匹夫怎的这般不识抬举,你若再不顺从,便要将你杀死了,你细细的想上一想,还是吃刀的合算,还是风流的合算?
  ”哪知褚渊听了,依旧一百个不开口。山阴公主还是不成,愤愤的去告知子业,叫他处治褚渊。子业道:“且慢决裂,朕再替你想个计较,你不妨回去,命人将他的衣裤剥去,让他睡在被中。你也脱了衣服,钻入被中,搂住了他,用些媚功夫,还怕他不成就了好事。”山阴公主得了子业的妙计,便欣然回去,如法泡制。好一个守身如玉的褚侍郎,任凭山阴公主纵体入怀,百般抚摩,他只是瞑目入定,如死去了一般。山阴公主到了此时,便也死心蹋地绝了痴念,顿时改变了面皮,将褚渊侍郎一顿乱棒打出了宫门。褚渊侍郎出了脂粉地狱,即日辞去了官儿,归隐去了。
  山阴公主自从为褚渊不从所欲,碰了一鼻子灰,便不愿再招外人入内,即将先前的三十人更番行乐。只是山阴公主多了三十个面首,子业反不能够时时与公主淫乐,便与公主发话道:“皇姊由弟设法,偿了你的心愿,如今后宫佳丽没一个胜过皇姊,我欲与姊交欢,每无虚席,你也得替我寻一个代替的人儿,凭我寻乐才好。”山阴公主听了,倒也不错,便道:“你且莫急,待我想来。”她便思索了一会,忽的一笑道:“她不很好?”接着又皱了眉儿道:“照理使不得,恐她还不肯。”山阴公主忽笑忽愁,一个儿自言自语,把站在一旁的子业等得不耐烦了,即道:“她是谁?你且说了出来。”公主便说出一番话儿,顿教宫廷里面生出一件艳事。正是:为谋蜂蝶寻花计,一枝红杏出墙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李代桃僵鸳鸯遭打散风狂雨暴莺燕尽摧残
  话说山阴公主,替子业思索了多时,陡的想起了一个人儿,便笑对子业道:“美人儿却想起了一个,只是有夫之妇,生得倒要胜妾十倍,真是天仙化身一般,圣上谅也知道的,一时想她不起罢了。要是早想着了,早已搂在圣上怀中。”子业见公主说了多时,依旧未将美人的姓氏表白,好不心急。慌道:“好皇姊,快些说出,究是谁家的美人,再不要遮头瞒脚了!”
  山阴公主却故意捱延,偏不立刻说明。累得子业宛似热石头上蚂蚁一般,盘旋不定。连连的打躬作揖,恳求公主。
  公主才用手指儿一触子业的额角道:“糊涂透顶的冤家,你忘了嫁给宁朔将军何迈的她了么?”子业笑得打跌道:“是了是了!给你一提起,我倒想起来了。太祖第十个女儿新蔡公主,还是我的姑母。不错,是的。鹅蛋儿,又白又嫩,身条子是不长不短。她最动人的剪水双瞳,真是勾魂夺魄。我还记得她的一对小红菱,在太祖的女儿中,独一的小了。”子业像发疯般的说出。山阴公主吃吃的笑道:“够了够了!终是一个头儿顶儿的美人就是了,你也不用一件件的拆开了讲。快想法儿弄进了宫中,搂到了怀里,细细的去赏鉴好了。”子业道:“那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不用想什么法儿,只要召进宫中就是。”当下子业即命内侍往召新蔡公主,到玉烛殿相见。内侍卫命往召。子业便别了山阴公主,径到玉烛殿等候不提。
  且说内侍到了宁朔将军何迈府第,入见了何迈,说明来意。
  何迈听说子业要召公主入宫,心中暗暗吃惊,便进内宅与新蔡公主说了。公主听说,便欲整装应召。何迈便道:“今上每作失德的事情,此次独召入宫,恐他不怀好意,还是诈称有病,不去为妙。”公主听了何迈的话儿,好生不悦道:“你也太会多疑了!今上与妾有姑侄的名分,他虽荒淫,究不致与我无礼。
  就是他果有此心,难道我也会忘了廉耻,和他苟且不成!”何迈见娇妻发怒,慌得不敢多言,只说去去就回,不必久留,新蔡公主始回嗔作喜,蹩装出了符第,应召入宫到了玉烛殿上。
  子业已是等候得心烦意乱。今见新蔡公主到来,依旧人面如桃花,娇滴滴艳丽非常。禁不住意马心猿,急不容缓。还顾什么礼数,径上前牵了新蔡公主的衣袖,扯向床前。公主慌想挣脱,怎禁得子业力大,一个牵扯已双双跌上了牙床。新蔡公主暗暗恼恨。心想丈夫的话儿,竟不幸而言中。此时欲加拒抗,娇怯怯的身躯早已拥入了子业怀中。一霎眼间,已是任凭子业摆布,为所欲为。
  公主不禁泪殷枕席,哀哀低泣。怎禁得子业着意温存,软语轻慰。不多时候。公主便觉得得意起来。再要叫她流出一点泪儿,真是休想。久而久之,越发和子业合得起来,竟是难分难舍。早已把一个何迈丢开了。等到欢燕舒齐,双双携手下床。
  子业便命内侍设宴殿中,召了山阴公主,一同入座,开怀畅饮。
  从此新蔡公主,也与二人同化,竟不愿复回符第。子业当然不必说,只是宁朔将军何迈面上,怎生措辞”便由子业想到了一条计儿,用一尊毒酒硬将一个宫女药死,伪称新蔡公主暴病身亡,盛入了棺中,舁到何迈府中。何迈娇滴滴的一个妻房,活泼泼的进宫,此刻却换了黑沉沉的一口棺儿回来,叫何迈怎不肝肠寸断。在何迈想来,还当作子业调戏公主,公主却不从其愿,致被子业所害,因此越发悲伤。便督率家人置棺中堂。
  启了棺盖,想重行装敛,才发觉不是新蔡公主,何迈方始大悟:自己妻儿,已被子业所占,却将一个不知谁人的尸体混作公主尸身,怎不叫何迈怒上加怒。只是又不能声张,他便怀恨在心,阴谋杀死子业。哪知子业虽将死宫女装棺送还了何迈,终是放心不下。仍暗暗命人探听何迈动静,后知何迈已是察破了情由,常有忿怒之言。子业便先下手为强,即亲率禁军,杀入何迈宅中,杀死了何迈,绝了后患。却将新蔡公主改了谢氏,命宫女称为谢娘娘。从此新蔡公主便革去了公主的头衔,改为娘娘了。不多时日,又加封为夫人。居然坐鸾车,戴龙旗,出入警跸不亚于皇后,也可见子业的宠爱了。
  子业任意妄为,全失了人君气象。太尉沈庆之有时看不正眼,便从旁规谏。子业非但不听,顾全他的老面子,反斥他为老悖,因此庆之灰心,杜门谢客。哪知子业还不放他过门,隔了几天,竟命直阁将军沈攸之赍了毒酒,到庆之府中,命庆之饮酒。庆之不肯遽饮,竟被攸之用强灌下,掩被扼死。好好一个良将,便如此送命。子业还说庆之因病身亡,加厚赠恤,谥曰忠武,用作掩饰其非。
  从此朝中老成凋谢,子业更是肆无忌惮,竟欲册立谢娘娘为皇后。终算谢娘娘的脸儿,没有子业般的坚厚,力辞不从,子业才册路妃为后。子业又想起了新安王子鸾。当年太子的位儿,险些被他夺去。此时不复仇,更待何时,便勒令自尽。此时子鸾年只十龄,临死的时候,凄然对左右道:“后世再也不愿生在帝皇家了。”子鸾死后,子业余恨未尽,又将殷贵妃的墓儿发掘,毁去碑石,才始息了一口毒气。子业又恐诸王在外,于己发生不和,便尽行召归,拘禁在殿中,百般凌辱。因湘东王彧、山阳王休祐、建安王休仁三个身躯皆甚肥壮,子业更时加恶谑竟将彧为猪儿,掘地为坑,注入泥水,将彧衣冠剥去,赤条条置入坑中,另用木槽盛饭,命彧就食,以为笑乐。种种淫暴,不可枚举。
  一天更是异想天开,召见了诸王的妃子公主共聚一宫,却命山阴公主的面首三十人,脱去了衣裳衫裤,向各王妃公主戏谑。一般王妃公主,莫不花容失色。子业竟命三十人强褫王妃公主的衣裤,迫令行淫。可怜一般王妃公主,弱质娇躯,受尽了淫污。只有南平王铄的妃子江氏,抵死不从,破口大骂。子业怒道:“如若再不依从,当将汝之三个儿子尽行杀死。”江氏咬定了牙关,只是不依。子业益发愤怒,命将江氏处死。且使人至江氏第中,将江氏三子一一杀死。子业因被江氏败了兴趣,愤尚未平,另召了许多的后宫婢妾,及左右的幸臣,同至华林园中的竹林堂,堂宇甚为宽大,子业便命诸人不论男女,一律裸体,奔逐嬲戏。又使数女轮淫一男,或命数男共淫一女,恣为笑乐。自己兴起,便拥了谢娘娘席地而淫。
  这样的玩了一回,他又觉得索然无味,竟会想入非非。命内侍取到了马猴犬羊的雄淫壮大者数头,便分指了哪一个宫女和哪一种兽儿交接。哪一个侍妾,和哪一种兽儿交媾,如有不从,立即杀死在堂前。那般宫女侍妾们,震于淫威,谁敢道个不字,只得嫩皮肤供兽类摧残。这种惨无人道的恶戏,直玩到夕阳西隐,方始告休。竹林堂上,已横陈十多个裸体宫女。一个个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一般幸得苟延性命的宫女侍妾,从此见了子业,没一个不胆战心惊。
  这一晚,子业睡在玉烛殿上,睡至夜半过后,忽见阴风过处,殿上的灯烛,火色都变做了绿色,好不惨淡怕人。子业正在心惊当子,恍惚见一个女子,突入殿中,混身血污,戟指骂道:“汝淫暴悖逆,死在临头了!”子业大惊醒来,方知是梦。
  到了明天早晨,子业立起身出殿,巡视宫中。见一宫女与昨夜中女子的面貌相肖,子业便拔出佩剑挥去,顿时了帐,那个宫女死得好不明白。这晚子业睡了,便见日间所杀的宫女,披动散发,指了他道:“我已控告上帝,不日便要取你性命!”那宫女话毕,径将血淋淋的头颅从颈上取了下来,向他掷去。子业大叫一声,醒了恶梦,吓得冷汗满身。便在枕上告知了谢娘娘。谢娘娘便劝子业设法祈禳,超度一班死去的宫女。子业不依道:“这般恶鬼,非祈禳能免。索性请了巫师,捉到恶鬼,一一杀死。方息我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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