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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葫芦》[明] 伏雌教主撰

来源:网络 作者:佚名 日期:2023-06-30
摘要:前有《狮吼》,继有《怕婆》;而伏雌教主今又为之昌明其说,男子阅之,喜斯悦矣;妾妇闻之,能不自毁尽葫芦中一滴?不乃若都飙肆毒,冷姐生奸,即□矣。妒妇亦当拔剑而起,斩断妒根,为莽男儿开方便之法门,顿一面之网,普无生之福,因以露洒杨枝,莲开并蒂,则世之获福,不即多乎!兹集虽足绘妒,实以救世矣。诸凡甘婆心而稔怕婆者,虔请一卷,迎二三高纳,对其乃正,焚香恭涌,礼拜忏悔,不必白面玉皇、黑脸阎老,梅檀香横,法界花飞,有妒无妒,一时同超醋海。
  盛子都坐下,各人说些闲话。子都渐有轻狂态度,青萍也便厮诨。原来娼家性格到底轻薄,这几时见都飙身旁无钞,便有个再抱琵琶过别舟之意。瞧见盛子都身边有银,古人说:“鸨儿爱钞”,不必说陈妈妈先插科了,况子都虽是老小官,庞儿终比都飙好些,却又应了“姐儿爱俏”一句。半晌间便有无数相怜相惜、相挑相逗之意,甚至子都挨近身旁,勾肩搭臂,青萍亦不相阻,陈婆故意走开,两人连连写了几个“吕”字,就把知心话说。正说到热闹去处,都飙已回,食品罗列,四人吃个不亦乐乎。
  次日正待起程,青萍忽然患病,不能起床,原来是盛子都设下的缓兵之计,二人得便中一味干事,不须细说。一直挨过个把来月,子都肏得尽心爽快,青萍的“病”已愈了,才议回杭之事。
  四人来到杭城,竟投张煊家住下。
  众朋友齐来探望。都飙将所事说起。众人各逞己谋,有的要告,有的要打,纷纷不一。张煊道:“列位不可乱言,自古道:‘事未行,机先露,到底无成。’大官人若要事妥,必须经官;但经官必先起衅。何不先央亲友试说一番,倘然允诺,十分之喜;或者闭门不纳,再动干戈,未为迟也。众兄弟先露圭角,岂不为人所制?”都飙道:“终是法家口气,讲得有理。”
  即辞众人,来到周智家里。回覆不在,又转过熊阴阳家,定要老熊去说。熊阴阳推辞不脱,只得应允。来到成珪家里,恰好遇着宴客。熊老见有酒客,欲待不说,又被成老只管问其来意,只得竟把都飙事体说上一番。成珪也把妻子因而气死,幸喜还魂之事告诉一遍。熊阴阳见口风不允,也不吃酒,竟自归家。成珪将此事说与妻子并周智得知,计议告状。
  次日熊老回覆都飙,都飙即浼裘屹写张状子,次日来到府前。成珪也欲进状,约同周智偕往。小使走了三番五次,周智只是不来。成珪等得性急,自己去唤,恰好半途相遇。
  成珪道:“向来只你燥健,为何也迟钝了?等得我好心焦。”周智道:“非我来迟,只因脱出一桩小事,正要说与你听。原来成华逃走,果是都令侄唆去的。如今又把来卖在秀州一个傅乡宦家里,他道拘束不过,只得逃了回来。早间先到我家,诉出情由,思量仍旧服役,并说令侄买秀才之事,一发详悉。我想已去之人,不该复用:但今兴讼之际,正是用人之秋,若行苦肉计,用他作证,断送令侄前程,更觉容易。”成珪道:“这倒一发凑巧。快唤他来!”
  周智带了成华来见院君。
  成珪已将周智所言说与都氏,都氏也道有理。成华见主翁夫妇,只是叩头,俱推都飙之谋。都氏道:“若论你情,本当不复收用,但你既来不收,是诛顺纵逆也。我今适欲与禽兽相持出状告他,务要剥他衣巾。前马爷缉获牌内,原有你名,如今先把你送去,做个巴臂。若得事妥,将功折罪;若应允不得,也莫怪我不收。”成华哭道:“小人自知没理,只道还有快活去处,谁知除却这里,一时难过。蒙院君、员外放舍狗命,不加惩治,小人即粉骨,亦难补报,区区官事,敢不尽心?”成珪道:“既如此,同到府前,必须如此如此,才是关节。”
  于是把条绳,将成华缚了,来到府前,寻冯是虚。刚做得一纸状子,恰好都飙也在头门上,衣帽齐楚,踱来踱去。成华指道:“员外,这手中拿白纸的,不是大官人?”成珪道:“原来这禽兽先来告我!我却白裙系腰,蓬头跣足,他到衣冠齐楚,妆出生员行径。”正是恩人相见,分外眼明;仇人相见,分外眼睁。抢上一步,放出老力,揪住就打,连声叫屈。成华正是怀恨之际,兼献入门之功,挥动大拳尽力奉承。热帮闲那班,一个个缩头吐舌,远远站开去了。都飙打得发极,也连声叫起屈来。
  却好三声梆绝,知府许召升堂。衙门开处,皂隶正要排衙,那里呼喝得住?许知府喝声:“拿来!”皂隶竟把一干人结进。跪在阶下,一个叫“殴辱生员”,一个道“盗财杀命”。知府道:“官长跟前,有事且须告理,为何这等喊叫?”成珪道:“爷爷,小人若无爷爷呼唤,几乎被他打死了!”都飙道:“生员若非太宗师救命,也几乎死了!”
  知府道:“他是你甚么人?”都飙道:“生员唤名成飙,这是父亲。”知府道:“既是父亲,就不是殴辱生员了。”成珪道:“小的那得有这儿子!原是内侄,盗了小的钱财,拐带小的义男,还要打死小的,是个的真强盗!”都飙道:“父亲冒认他人之子,不容生员归家,希图谋害吞产。望太宗师作主。有下情一纸,伏乞台鉴。”知府取上读道:
  具呈生员成飙,为斩继屠宗灭法凌儒事:姑都氏,赘夫成珪,无嗣,从幼继飙为子。复有继女一姐,与飙俱若亲生。上年将产分析,飙得其二,姐得其一;姐产归婿收用,飙产父仍执掌,分单可证。祸因游学秀州,倏生异议,冒养他人之子,希图罟产,不容归家。切思自幼继立,理应得产,他姓之儿,奚容吞噬?叩天亲审,泾渭立分,旧情可续。原产可归。上告。
  许知府道:“那老子也可有状否?”成珪道:“都飙原是小的内侄,当年寄食在家,盗去本银五百两,复将义男成华拐带,远遁无获,已蒙前任马爷,给赏广捕牌面。昨日已获成华,特送爷台,以求追究,不期正遇此贼,又被毒打。今有原牌并下情各一纸,伏乞爷爷重怜。”知府接牌看毕,又将呈词暗读道:
  告状人成珪,为恳天追剿事:内侄都飙,盗财拐仆远遁,无获。已蒙前任马爷给牌广捕。今月日获仆成华,言称恶遁张煊家,势横难敌。叩天亲擒追剿,焚顶上告。
  许知府看毕,问成珪道:“他既是你侄儿,又经继立,你今无子,有产合应与他;即另继一子,再作次男也罢,如何反做贼情诬他?况他又是生员,岂是做贼的?”成珪道:“呀!爷爷,从那里说起!妻虽无子,妾子今已五岁,那有从幼继立之说?”都飙道:“太宗师在上,生员游学出外,又不十年五载,就是妾生,那得便有五岁?若说生员不曾继立,这分单只问是谁写的?”知府看道:“成珪,这纸分单,历历可据,难道不是你写的?”成珪道:“小的有甚么分单?这正是他希图抵搪之物。爷爷只将分单上主分亲友邻里拘来,便知真伪。”知府将分单一看,于上并无与事名姓。知府道:“是了,分单定有主分之人,岂有自主之理?明系无耻假捏,那盗财一事,眼见得真了。”叫皂隶:“把成华拶起来。”都飙着力争辩,许知府一毫不理。
  众皂隶就把成华动手。成华叩头道:“爷爷,不须动得刑法,小人只是从直讲来。那年盗银一事,其实是大官人之谋,所盗六七百两,亦俱是大相公经手用度。小人不过倚草附木之流,焉敢生此歹意?其后追索不还,反把家主‘才丁’(才丁组合即“打”字)这虽是讨银的不是,小人也并不曾帮打半下。那日主翁动气,便要经官告理,惟恐大官走了,便着小人随他。谁知又落了他的机彀,把小人拐落秀州,复卖于傅乡宦为奴,不期又被原主所获。只求爷爷原情。”知府道:“既盗许多银子,寄窀在那一家?”成华道:“爷爷,若要大官人将半分三厘把与小人用,果然极是经纪;若说用与他人,且是溜索。假如借裘相公代考,买得一名秀才,就去了一半;与热帮闲同嫖,为青萍妓赎身,毛毛去了三百。刚剩得小人一身,尚且承继与了傅家,那得还有余剩?若要赔偿,只问大官便知端的。”
  知府道:“都飙,你这番也不必称得生员了。据成华之说,你只合称为庶之徒也。那买秀才一事,却怎么说?”都飙道:“太宗师总莫理他,这是一片胡言,希图嫁祸之意。叨进一事,实是生员亲笔挣来,篇篇文字,句句从肺肝中流出,焉得作假?”成华道:“呀,大官人,这事瞒得他人,瞒不得我。况与我同做的,现有店主人亲手过付,怎白赖得?”知府道:“总也不必分辨。待我出一题目,当堂做得出来,生员也真,盗财也假;若做不出,二罪齐发,莫怪老许手辣。”都飙大叫道:“嗳呀,太宗师大人,别的还可,这断断使不得!生员今日之下,原为夺产而来,不为赴考而来,腹中止带得一副讼师肺肝,并不曾备得作文材料。若要面试,必须另日。”知府笑道:“你今日腹中不带得文字,毕竟要怎么日期才有文字呢?”都飙道:“太宗师若说我廿岁后生不会作文,也须知七旬老汉那能生子。不把他假子辩个明白,生员今世也不做文字。”许刺史道:“这也不难。”叫皂隶:“速唤那成珪的儿子来。”又差一名皂隶道:“可向街坊上,另唤一个少年人生的儿子,与成珪子年齿相等者一名。”又差个皂隶:“到书坊中速取印行《汉史》一册。”
  不移时,三个皂隶齐到,那孩子便是府侧王豆腐的儿子,与梦熊一齐跪下。许知府问得二子年纪相等。将梦熊瞧着想道:“此子面庞与父无二,可恶狂徒,强为排挤,若不把旧事引证,他也到底不服。”吩咐都飙道:“王家孩儿,壮父所生,成梦熊老父所生,若有不真,必有可辨:把二孩站在阶前,俱去了衣服,此时初冬时候,看那一个畏寒,你只从实报来。”皂隶去了二小衣服,却是梦熊叫冷。都飙报道:“启太宗师,假儿毕竟畏寒。”许知府又教将二子立日中,“看谁无影,你亦报来。”二小儿又立日中,不知怎么,梦熊独没影子。都飙报道:“启太宗师,假儿果然连影子都是没的。”许知府道:“着二子归家。”叫值堂吏:“可将取来《汉史》内,寻名宦中有《丙吉传》,朗声读来。”那吏从头寻着,依本读道:
  汉丙吉,为陈留尹。有富翁老年无子,娶邻女,一宿而死。后产一男。至长,其女曰:“吾父娶一宿身亡,此子非父之子”。争财,数年不决。吉云:“尝闻老翁儿无影,不耐寒。”其时秋暮,取同岁儿,共解衣试之。老翁儿独呼寒;日中,果然无影。遂直其事,郡人称神明焉。
  许知府道:“辨别真伪,一如前辈之法;无影、呼寒俱出尔曹之口,且众目共睹。成珪之真子无疑,犹不作文,更有何待?”叫书手:“取副纸笔与他,就把‘继绝世,举废国’二句为题。”
  都飙听了丙吉一节,已是默然无语,又见题目到来,却似汤泡埏蝤,看看缩拢,道:“生员今日委实不带得文字肚肠,要试,定须另日。腹中绞痛得紧,旧病又发了,过不得!过不得!太宗师要作文小事,即不判还财产,也是小事,这性命是要紧的。”知府道:“不妨,我有疗痛辣汤在此。”叫皂隶:“选头号板子,与我[扌采]下,先打四十,明早上道,再行参处。”都飙道:“呀,生员岂可打得!”知府道:“惟我老许,便破格打个生员,总与打马鞭驴何异?”叫该房:“快做文书,申详学院,将一干人犯,明日就送道爷审究。成珪父子宁家,成华讨保,都飙发本府司狱司收监,明日听候解审。”许公退堂。成珪不胜之喜,将银谢了王豆腐,又请衙门中人役,各有酒食银两,不在话下。
  归家说与都氏、翠苔,大家欢畅,俱说:“亏了周员外,能用成华之功。”专候来日捷音。
  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昧心天诛地灭硕德名遂功成
  引首《钗头凤》 陆务观作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氵邑绞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却说都飙刚刚将名儿改得在本府学中,思量辉赫邻里,谁知弄出这场口舌,撞着老许作对,申详送道,剥去衣巾,又吃一番拷打,拟成徒罪。裘屹等恐事累己,俱作高飞之策,成珪等宁家,不在话下,都飙本意,只思夺转产业,复有一番富贵,便众帮闲,亦有几时热闹,谁知反剥了衣巾,并吃了刑法。衙门使费,俱是张煊与盛子都发本,只想赢得官司,当做钩鱼之铒,谁知也落了空。盛子都原以此为买笑之意,到也罢了;那张煊不过一味为利,见这光景,那得不作吵闹?更兼三口坐番在家,朝来要饭,晚来要酒,一些也没想头,那里盘缠得过?便发话道:“大官人,我这里所在窄小,终非久留去处;况年荒米贵,大官也要体谅。”都飙道:“张兄,我和你莫逆之交,小弟暂此落薄,便取扰半年三月,也不为过。不日起解,还要仗你周支,难道便要逐我出门?”
  张煊道:“哎哟,贤弟,这话竟来不得!当今之世,米贵如珠,薪贵如玉,父子不能相顾,夫妻不能相保。俗话道得好:朋友朋友,只朋得个‘有’。你若有时,我也断不如此。你今与我相似,教我也只没法。既要住过半年三月,我自搬去,让了你罢。”
  次日,张煊果然搬了,都飙拍手无尘,无计度日。可奈鸨母脸上生锋,青萍舌中吐剑,终朝聒絮,彻夜争持。都飙自忖道:“有钱时人人敬仰,何等昂然;到今日,便只没了银子,为何连我自己也不敬自己了?咳,到如今,方知钱财入手非容易,总也悔不迭了。妻子聒絮尤为小可,只我资身无策,如何是好?况且起解在迩,衙门里又要使费,路途中又要盘缠,丈母、妻子靠谁赡养?总那些猪朋狗党,一个也休想扶持了,这却怎好!”眉头一蹙,计上心来,道:“是了,是了,冷一姐家向来未经扰他,在前与我颇相怜惜,不免把些虚情赚他,将妻子寄得在他家下,再作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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