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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一得《古书隐楼藏书》

日期:2018-09-25
摘要:康熙二年,岁在癸卯,十月之吉,昆阳子说戒于金陵碧苑。谓凝真子邵守善,扶摇子詹守椿曰:“余自髫年慕道,识透浮生不实,幻境无常,要免轮回,早修至道。但崆峒虽近,广成子未许相逢;蓬岛非遥,凡夫身安能得到。务必远离污染,扫尽尘埃,涤荡心胸,洁涓志虑,消磨结习而俗念如灰,淘汰欲身而妄根截断。
  一得曰:此两知字,范氏未得真传,流入邪说,盖不闻虚无之中的有交感之妙义耳。此节上句乃指物我气神相交于虚无之中所生之真元也;下句乃言三才真元发扬于上之气,感我之气神上达而应之凝之,则虚无之中合并而生真一也。谨按经义,言取物我平感合生之物,不过真元,故谓之神之神,不足贵也。能得彼我气神上感两大人元降合虚无而生之物,乃是真一,得而有之,始成圣真之胎,是为至宝。神与神合,故谓之神之神。至合中所生之一,则虚极矣,不可以神言也,故谓之不神之神也。语气偏重下句,故有知不知之别。
  日月有数,大小有定,圣功生焉,神明出焉。
  范氏曰:日阳体属离,阴之小;月明体而属坎,阳之大。各有其数,日数须足十六,月数须足五千四十八日。人以日月之行度为言,非也。至云前三后三者,乃言甲庚之并,丁壬之合也。假如成干之初爻,先用甲前逆排三位癸后之壬并之,次用庚后顺排三位之壬,亦是甲前逆排癸前之壬并之,末又用甲前逆排三位癸后之壬并之。此正前弦之后后弦前,前三后三之诀也。如此三并而成干卦之初爻,如此九并而成干卦之三爻,方至纯阳地位。此必日月之数足定,用此成圣之功,使五行攒簇于中宫,而神人生焉出焉。是神人生成,非日月相并为明,未能成就,此正不神之所以神也。第此之云前三后三,前弦后弦,甲庚丁壬之指,即是火符也。日月数足,即火符数足。发现之机,正知其神之神也。吕祖师所云“遥指天边日月轮”,又云“地下海潮天上月”,崔希范云“天应星,地应潮”,莫不本此解。实阴符成圣之大道,千古不传之奥义也。
  一得曰:日月计庚甲,小大言阴阳,自是易理,范氏之说是也。谨按此节发明上文“人知”句义,实为千古—鼻心传口诀,而经却以人知言之。盖黄帝时,修道者多,此种经义,人人知之,故曰:人知其神之神也。范氏不悟,以此节为不传之秘,是以此节为不神之神,未闻阴符最上上乘功法耳。盖此节尚贴阴阳两家数足时至机动之倾,平透平感之火候。未曾说到六合三才普感普应浑—合交合生之修。然已圣功生焉,神明出焉。先师太虚翁故谓此节是贴上文首句说,若夫最上上乘是从天地未有、父母未生前落脚,故无阴阳、五行、年月、日时等用。一俟机动,节情归性,成一宝珠,吸入奇器。日积月累,竟与三才真一合一不二,乃成圣胎。如是则三才坏,而我自长存。是为三皇时玄修功诀,尚非黄帝时人所得其知之秘。上文下句乃指此,故有不知云云。星乃百尺竿头功法,左右逢源,天下归仁之妙道。一得所闻于先师者如此。然先师又谓此节玄理乃立身之本,此节遗忘,则最上上乘无由以精进者。此一节何可暂遗也哉。
  其盗机也,天下莫能见,莫能知。君子得之固躬,小人得之轻命。
  范氏曰:盗者道也;道者盗也。圣功作用,观其机以施盗于二人之天。则一匕之真阳莫能目见,其下一匕之真阳惟凭矢口中得之。君子知二人之寸阳,必须以十字大口小口之法方得返来,以固其躬而长存也。小人不能自守,恃才忘作,流于邪道,丧身不悟,故云轻命。此示人之邪正之吉凶也。
  一得曰:此节“其”字,是指上节所言之道。盗者,密取而藏之之义。机者,彼我所发之机也。不藏则散,故贵知盗。莫能见、莫能知,故曰盗。然贵存普心,毋使偏胜。盖含有“取与”两义。知此谓之君子,昧此是为小人。此其中盖有天命在焉。观天执天者,何可忽诸盗机。合乎天则固躬,挟私以盗适以轻命矣。得者何?得此取与之道也。谨按此节尚属小试之道,故有此诫。范氏见不及此,故其所解,堕入轻命一流,不可从也。
下篇
  聋者善视,瞽者善听。绝利一源,用师十倍。三返昼夜,用师万倍。
  范氏曰:此指功中遇用美口之时,必须如聋者之善视,瞽者之善听。二善喻专字之义,又含用口而心无口之谓也。要知功中用盗,非口不能取。丝色真一源头之利,惟口一源之用最为至要。是先以耳目之用于机,得机上始用其口,而口一用,又缘十字以得之。果以十字而三返根源,真如用兵师之危厉。此正火里栽莲,诚有万倍之获。是全耳目口宵旦不辍,以成盗机之利,以起下文机心之用也。“倍”字另有妙义,未敢笔之,请勿略也。
  一得曰:上中两篇言其义理之当然,个中利弊亦道及。下篇所言乃是功法,而义理遇焉。从而去取损益于其间,则法备矣。统而体之,在专一,在至静极虚而中无人我,一任自然,有有无无一以气机视之。此中常寂寂,忘其寂,则可运至常应常静。谨按此节首二句“专”义也,第三句“一”义也。目利视,耳利听,聋瞽能绝其歧,则源一也。其第四句集“益”之义也,而验于此得三返句,“恒”义也。师,众也,《易》师卦之象言畜众也,此正俦人广众之中有归仁逢源之大道。三返昼夜,三十六时也。三十六者,阴数之极。言能专一而恒,则阴尽化阳,三十六宫都是春也。十倍、万倍,约词也。言专一则能用众,恒则愈能倍用之也。“倍”字拆看,乃阴阳门地天作用,须连十字合参。“万”字拆看,乃“艹禺”两字,艹属坤气,禺属阴类,此就范氏解法言之。按理而论,用倍字作用较胜范氏所宗。然按正义只言道不孤修,学者能循是经正宗,纵在一室孤修而虚空感至真一、真元,采不胜采,竟有十倍、万倍之获。是经正义不在拆字也。谨按此节意在立命,而辞旨注在性边,盖以命圆在性耳!学者审之,则知所事矣。
  心生于物,死于物,机在目。
  范民曰:心为物机所牵,是为物之用,虽心生而自促其死也。心不为物机所牵,将物为心所用,是心死而自得其生也。此正不死不生,不生不死之谓也。然生死之途,用目观机,而定正为办道之津梁。心假目之用,必学如死人之不动,为最要之上着也。
  一得曰:引于物而情动,为生于物。役于物而神耗,耗则弊,为死于物。心因物而生死,实则已无生死。凡生于物之时,而能觉照,则无死机矣。其机惟目见之。目乃天目,位在两眉之间,非两目也,是为真一之所凭临者。用目瞩机,机绪万端,变幻莫测,目能见端识绪,见绪识端,而机莫遁矣。目之用大矣哉!故曰“心生于物,死于物”,又曰“机在目也”。此示人须凭真一为宰耳。知用与否,乃在一心,故贵心明。心明乃能见性,故学以明心地为澈始澈终要着。按此目字,即上篇观字之主脑。圣人所以用目者,盖以明心,意在言外。静揣上下经文,厥旨自见。
  天之无恩而大恩生,迅雷烈风莫不蠢然。至乐性余,至静性廉。天下之至私,用之至公。
  范氏曰:二人之不间,不作尘情之拘扰,全无常道顺生之为,是为无恩。俟其时至机现,是大药生矣。当此之时,须分别壬癸,使庚甲相并,吞入腹中,返成干体,而得长生,岂非大恩乎。然金木之并,不过烈风之顷,再加当头一震,跃然蠢动,顿脱狂迷,天真吐露矣。全赖神此—击。故吕祖云“霹雳声中自得根”之语,堪为证据。但生来一厶之小土,击出兑中一丝之白金,食之虽小而堪充六合。生来一厶之小土,原来清静,承受一滴之青阳,凝然不争。其廉小,但二人一厶土之功用,固属不可见之私为。而我太空一震,得返成真,却显现人我一厶土中为用,故又谓之公。是此四至字莫非归中守中之旨也。
  一得曰:至乐,性之动也。余者,溢于外也。至静,性之定也。廉者,约于内也。雷雨之动满盈,故有充溢之应。迅雷烈风必变,故戒侈放之愆。“莫不蠢动”,是用之公。惟修道者,感风雷而受益,是独得天恩之私也。此节玄理如此。声音之感,莫大于风雷,此节是承上“善听”之义,上节承上“善视”之义。二节言视听之灵。应机不泊,而后有下节制禽之作用也。范氏之说,亦可节取,然只可会其意,而行之于虚寂之中,一或泥迹,便非大道。
  禽之制在炁。
  范氏曰:此专言炁,正明天人合发之妙。是用炁而不用形之作用,如鹤以声交也。其用炁之旨,非身中之炁。若不以功力制之,炁亦不来,而我之任督不通,升降路塞,纵得亦失,无招摄伏藏之所也。盖炁即阳,人得阳则生,失阳则死,人为仙鬼之各半。行此功者,正去阴益阳之为也。但神既迷乱于纷华,气又亏失于爱欲,非此相机以制、相感以炁之妙,何能返还于本原也。
  一得曰:范氏此节,不愧玄解二字,实为无有遗憾。惜上篇观字不从洪武正韵拆看,讹从贴体,乃有用夫二口于隹花之上云云。若以隹字拆看,则便知此篇此句之所以然矣。盖隹(音追)乃灵敏之鸟,机触立作。故着“见”字于右。所以察夫隹性,用炁以制,使隹勿觉。已而时至机到,二炁既见,则自贪合忘冲。观字之义如此,而作用在—炁字。此炁何炁?坤元中炁是也。盖斯禽为离鸟,含有真精流珠是也,其性灵敏。参同不云乎,“太阳流珠,常欲弃人,卒(音猝)得精华,转而相因”。金华者何?坤元中炁是也。及其时至,坎髓上升,是为兔髓,坎离一合,化为白液,凝结至坚。凝结则不飞,所谓制也。其效如此,乃自然之妙用。究其得致之诀,在乎浑穆之中。易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是此节之精义,范氏尚未见及此。
  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恩生于害,害生于恩。
  范氏曰:死者,常道之为也;生者,逆道之功也。常道生人,是心迷于情欲,则精气神失,必至于死。故以生为死根。逆道生身,是心死于情欲。则精气神全,必至于生,故以死者云为生根。紫阳所云“但将死户为生户,莫把生门当死门”之谓也。总之,用逆道之伏藏,身未死,先学死之道,始得生全。即龙蛇起陆,缘于豢养气血之腾;雷震风行,因于丹台月印之候。故为恩生于害。奸邪蕴国,将成盗夺必溃之机;叶茂花明,实阴尽阳回之应。故为害生于恩。下二句正火候之谓。其火候与刑德相负之机,请合参焉。
  一得曰:五行生死互为其根,故恩害亦相倚伏,此节顺文直解足矣,是为下文作一提头,乃承上制字之义。总在能察气机,不使过而偏胜,相机而反制之,则得矣。是有“害以成恩、死以成生”作用。下节妙旨乃教人下手施功之法。其火候在时,所以审气机先后之倚伏也;其采取在物,所以调济吾身阴阳之偏胜也。厥用至玄,厥机至幻。然不外乎此节之所言也。此节之旨,言能尽性者,乃能致命。此节以后,纯是命理,其中仍有性以主之。范氏此节所解,亦有可采处。
  愚人以天地文理圣,我以时物文理哲。
  范氏曰:禺者,母猴也。禺之天地,至气数充足,自有光华之文理发现,以为坎离相交,入中成土之兆也。是此观天察地之旨,非天星地文之俗学,实乃日月有数、小大有定、天人合发之玄范,为夺神功、改天命之道,尽在于兹。故以天地文理为圣者,知愚人之谓也。我则以日月之数、小大之定、机现之时,用不神之神,令其必以盗机以发现光华时文之理,合圣于哲。更能于物诱纷纭之际,令其就天地文理为圣者默运其气机,因能以物理之哲明于我也。而此时之文理,乃吾人从朝至暮、至亲至近、极平常处。正圣凡转关之要诀也。吾人不可错认,请详参焉。
  一得曰:显于外者为文,通于中者为理。圣哲皆明晓通达之。称天文星辰也,地理山川也,虽明于象纬堪舆,是天地之迹,非天地之道也者。时者,赅天人而言。天有定时,人身有活时,其递嬗隐现皆有厘然之文、秩然之理,施功不可错也。时之用大矣哉!物者,对我之称,谓人也。迹象之见于下者,蔚为人文。神气之发于上者,各有条理,感合不相紊也,物之用溥矣哉!言志于道者,莫不远求于天地。时物者,人之所忽,而不知大道即在时物之中。气机之流行天地者,推算而符目之所见;消息之感通于时物者,默体而符目之所不见也,此阴符之旨也。直解之理如此。按此节是示两家各正性命之大旨,具有双管齐下妙理。拆愚言愚者,指女人之心而言。《左传》:女,阳物也,其性专静。当以用心入手,故宜以自身天地文理融会贯通,时感合虚空所生之真一,以为圣胎。我则以无心为用者,故但于时物文理充足,机现时,极虚极寂,机自来合,以真意包之,乃成圣胎。盖禺本无心,其机易感;我本中实,非虚莫纳。其理如此。阴符正旨,禺我各处一方,各有气机外透而气机各不离其体,乃有若现勿现之玄,三才一元充满六合,彼我克修,各自达于虚无之境,三才三宝,以无为舍者。无与无遇,相合无分。而此中各具阴阳,空中媾结,变化出焉。若欲形容其妙,罄南山之竹不能尽之。虚无更加寂静,则万化之相交必畅,而所生必充。及至不失其时,虚受其物,则互有所得,彼我个中各各积玉成山,铺金成地。此正上篇天发杀机一节之作用,而基筑于此节者。圣人统男女而普度之,故又有下节功法所以别开生面也。其诀至玄,而功用却极平近。然古今人阅是经而鲜克领悟者,以无口授故耳。一得窃体师意,已将玄旨和盘托出,见者幸共勉旃。
  人以愚虞圣,我以不愚虞圣。人以奇期圣,我以不奇期圣。沈水入火,自取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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