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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还元注疏

日期:2018-12-17
摘要:脉理奥旨详解第一洪蒙未判,一气混元。吕真人曰:洪蒙未判者何也?太荒以前,未有天地之先,所谓无极之主宰,在人则未生之初,无有而无不有,一点灵气而已。气者何?一点灵光,混混沌沌,无所作用,而冥然寂然。无天地之形,自有天地之理,所谓元也。无极生太极,基于元始。在人则未胎时一点灵,此灵万劫不改,所谓有形有质皆有坏,无形无影才是真,即此义也。
或虚或实,孰伪孰真,一以贯之,无不明也。
吕真人曰:此一节统承上文各宫之变而言。或虚或实者,言各宫之症,皆有虚实,其中又有虚中夹实,实中带虚者,当按脉之部位,以互相参考。相其果实则攻之,果虚则培之;虚中果夹实,则调停而攻治之;实中果带虚,则委曲以培补之。清其源,塞其流,端藉一心之妙用,切勿胶柱鼓瑟也。孰伪孰真者何?盖症有真寒而假热者,有实热而似寒者,有真虚而似实者,有本实而似虚者,更有症似实而其脉仍虚,抑或症似虚而脉依然实者。变态多端,细考旁参,究难逃乎洞鉴。学者苟能虚心,将吾论融会而贯通于平日,则症候虽多端,而其所发之本源则无异。任他千变万化无不可贯通,而得其一定不易之理。理即得而症可认,脉可并参,又何患终于蒙混而有所不明耶!以上皆分晰乎元首变异之征,统摄乎八卦,发源于五脏,无不通彻于此焉。业医者当熟玩之。
兑位西方,会合庚辛之气;兑掌秋节,权衡子卯之功。
吕真人曰:兑位西方者,以后天之兑而言。西方之兑属金,而阴阳咸寓焉。庚,阳金也;辛,阴金也;阳金主生,而阴金主杀,阴阳会合,而后生机无已,杀机不起,故曰会合庚辛之气,在人则肺是也。所以人之肺金,必须阴阳之会合,阴阳合则庚辛之气下济,而水受其生,木不受其克。倘阴金与阳金不和合,则杀机起而生机息,木受金伤而魂为之不安,水无金生而精为之日减,精愈减而魂愈不安其位,遂多生喜怒,久久肝木郁结而成假盛,水涸而肝木生出假火,世之痨瘵等症大率类此。所以人之肺金主乎气,气不和则生机不畅也。兑掌秋节者,秋令属金,乃西方兑气所管。当秋而百物成,物之成皆成于气,所以人身中之化成,亦赖气以成之。肺金正主持乎气者也。曰权衡子卯之功者何?盖子位乎坎,属水,肺金若为假火所侵,则金失其润泽之气,无天一之清气,水从何而生?世有一种肾水干竭,腰疼目昏,甚至土燥而饮食不进者,徒知益其肾水,往往不久而水仍涸者,皆因未能清其生水之源故也。卯居震位属木,在人则肝木,主乎血。何以与肺金相系维?盖肺主气,气壅塞则血不安顺流通,积久或妄行,而有吐血、便血、鼻血、溺血之症;又或有气不能行乎血,至蕴聚而成疮瘤之疾,此皆以肺金之不清而言。所以水木二宫,其生化之妙用,实先赖乎肺金为之权衡焉。此一节浑言乎肺金之所系如此,下文乃详申之。
白帝遇灾,望平林而赤龙莫托,盼眢井则玄璃无光。
吕真人曰:白帝者,西方之神,乃金德之神也,借白帝而喻之,在人即肺金。何以谓之遇灾?盖肺金伤而气亏损也。人之气一亏,则不能运动以生血,连血亦为之亏损。血即亏损,则其发也,或为眩晕,或为梦中惊跃,或手足血冷,甚而至于麻木不知痛痒,或为筋之抽挛,或为心之震动。其在妇人,则有坠胎难产之症。或信期后有头眩腹痛之症,甚且有崩淋之灾。或产后而有目昏腰疼四肢惫软,不能支持之疾。皆由气损,致不能化生乎血,血亦因之而衰,故曰赤龙莫托。赤龙,即所谓血也。然独云望平林者何?平林即取譬于肝木也。人之气一亏不能运行,而肝木亦随气之不能鼓铸,遂颓然不生乎血。肝木不生血,犹之乎赤龙不托于平林之义也。凡此气亏致血损之症,若按其部位所管之脉,或微,或涩,或弦,种种不一,当照脉理推详之。所谓盼眢井则玄璃无光者何?盖井乃藏水之区,在人则肾是也,曰眢井则无水之井也。举此以喻人肾水之竭。人有因气亏不能收摄乎肾水,致肾水下漏,漏之久而竭者,至于竭则亦犹之乎眢井耳。其发而为症,则有阴亏头疼之疾,好似头风一样。然按其脉,则左尺或神情微极,或带燥而弦,右寸则沉,是此症也,盼眢井而又曰玄璃无光者,玄璃乃水中珠也。人之阴海中有一点真阳,犹之乎水底珠光,玄璃无光,即肾中失其真阳,真阳既失则水为冷水,所以有精冷之疾。盖气不运则真火亦息,真火息而水为之冷。世人肾寒之症,皆归于此类。所以人之精与血,咸托始于气,而后得遂其生生之妙用,若气亏不能运动,血之生生遂不能畅其机,百病为之起。精因气之不运,而生生之机亦息,又何以植生身之本耶?症候不尽述于此,因着于别宫耳。
山不生辉,每因白圭之玷。
吕真人曰:何谓山不生辉?山乃土石之积,有动宕摆摇之势。人之脾属土,亦有动宕摆摇,而内之枢机独运,言山即指人之脾也。山而曰不生辉,是山失其精彩之气,与生动之机,犹之乎人之脾病,失其生动之机。所以然者,人之脾赖气以鼓荡,脾受病,多因气失其常,或气亏而不能暖育乎脾,而脾不运掉,或气郁结隔塞,而无以疎达乎脾,则脾亦停止。又或寒气蕴积,而阳气不能下降,则脾冷而运动不灵。其发于症,或四体惫弱不能支持,或饮食不思,或无端而血淋于榖道,或并无食滞而痢泻频频。种种灾害,皆由气之失陷,致脾之不运使之然。所以独曰白圭者,即指人之肺气。玷者,失陷之谓。此以气亏致其坏而言。此一节言气之有关于脾,气运则脾运,气衰则脾亦衰,医道所以治脾,必兼乎治气,推其本而究其根也。若脾损而气愈失,则是回环之灾,又当别论。至于脉,则按脉论中辨气之盈虚者,推究而体认之,临症自可互证焉。
土难奠定,多是白石之崩。
吕真人曰:何谓土难奠定?土乃中土也,居中以御八极。奠定者,安其位,在人则胃是也。气失其平,则胃不安和,或胃冷而呕吐反逆,阳气衰而不能暖乎胃也;或胃多犯停积,气损而不能鼓铸乎胃也;又或胃中郁结,亦气凝而不能疎达乎胃也。郁结与停积,亦皆有作痛及呕吐之症,与邪入中宫而吐者不同。总之气失和畅,则中宫不运,故云白石之崩。取白字之义,白象金,主乎气也。石字与上节圭字,勿泥。崩者,气不得其平之谓也。此一节言气之关于胃,气调则胃安和,气不调则胃失其和畅。连上节可见,脾胃皆气之所贯彻,所以医家亦知培养脾胃须兼顾乎气,但不透明气之所以有关脾胃,则其理究未明,此特举其理而剖晰之。
榖水二道,送往须待金车。
吕真人曰:何谓榖水二道?即人之大小二便也。上既入新,下即推陈。然必待气之传送,故曰送往待全车。金车者,指气而言也。世有一种气亏而榖道似蔽非蔽,不蔽又若蔽者,因气失而传送无力使之然。此种症,非大益其气不能愈,若妄投以推墙倒壁之药,则杀人如反掌。此症之脉必沉而少神。又有一种阳过假盛而成郁结者,似无与于气,然究其实阳亢成郁结,而榖道至蔽,亦似真气隔而不能下达,此种症,虽可用推倒之功,然徒知推倒,仍患复蔽。须兼疎达其气,自然不蔽矣。疏肺即所以疏通其气也,此种脉必有如论中所谓勐虎甚而或类微羊,不可不辨。更有一种阴海泉枯,而榖道为之蔽者,亦于气有因。盖阴亏水竭,固属干涩,然水涸则金实燥,金燥则气不调,阴损气亦损,所以榖道亦为之蔽塞。论其脉则左尺必燥亢,或脉燥大如灯笼,外张侈而内不足。此症若误加推倒,亦必杀人。治当益其水,润其肺。然人更有气亏极而陷,陷而榖道为之突出者,治法与气损不能传送大略相同,但更宜重益其气。升发其气至于水道,则由气损亏而往往变蔽为不禁,甚而气亏极当溺而失性迷懵不醒者,凡皆当培其气。亦有阳气郁结,而水道不通者,治当导其水,并疏通其气。又有阴亏而水道塞者,则不宜开导乎水,必须益壮其水,兼滋润其肺金。所以榖水二道,其源头实在乎气之送,但其中变异不同,虚实亦别,不可不详其细辨耳。否则一错杀人,业医者可不慎乎。
驿舍千门,迎来亦凭金节。
吕真人曰:何谓驿舍?乃人周身脉窍之节度。譬如舆地关津道路,大则有都会市镇,小则有野店路宿,遍地皆然。人之周身脉窍节度亦如之,故曰驿舍。曰千门者,举大数而言,盖人之七十二经络,犹其大者也。其中小节度则更繁而莫可纪。自任至督,交相遍布于终身,然皆赖乎气之往来,而后血脉为之周流不滞。曰迎来者,由彼达此之义也。何以谓之凭金节?节者,符节也。古者道路关津,皆凭节以通达往来。人之周身脉窍次舍,凭气以达,亦犹之乎关津之凭节焉。曰金节者,在人金主乎气也。倘脉络之驿舍,一有阻隔,则火不能运化乎水,水不能滋长乎木,五行互相错乱,而病生矣。见于某宫,则有某宫之症,所以人之一身,苟能调和其气,则不特内之三关五窍不阻不隔,即遍体之络道,亦周行无碍,病安从生?学者能达此中微妙,即先天之大道,可由渐而进,岂第医之一术云乎哉!世间蒙昧之徒,不知调气在平日,致气不和,而生郁结,而驿舍不通,生出百端疾病。病既生,则不得不医治之。医治之方,亦不得专行其气,当究其本,或痰隔则去其痰;或火蔽则除其火,而周身之气自然疎达流畅;又或气亏而不能传递乎驿舍,则益其气而气自能通达。所以行气一说,只有中宫假气郁积者乃可,否则行之即所以伤之也。可弗辨欤?
握枢则才堪调燮,失职则患自频仍。
吕真人曰:握枢者何?即总摄乎枢机之谓也。盖肺金主乎气,实统摄乎各经脉之络度次舍运行之职,如天地之度数运行,皆一气之所周流焉。气治则水为之升,火为之降,木为之荣,土为之暖,而生机自然日畅。无悖害,无止息,合上中下三关,绵绵贯彻,外则八万四千,三百六十,日周流而靡间,其功能好似调燮一般,故曰才堪调燮。然其调燮之功能无间,皆气之职守无旷,独握其枢机,以昼夜运行,所以天地不外一气之默运。人身亦不外一气之旋转,人合乎天地即于此便可见也。何以谓之失职?气之不调也,或气亏而不调,或气滞亦不调,气既不调,则有诸般疾苦,叠叠环生。不论少年、中年、耄年,气苟失职,无不多患也,故曰患自频仍。人只知脾肾为生死关头,而不知气为运行鼓铸乎脾肾之枢机,所以医之一道,治脾必兼乎治气,治肾水亦须清其生水之源。盖非天一之清气,无以生乎水也。此一节统承上文,而重言气之得失所关如此。人苟能调其气于未病之先,则病罕发。即或调养偶疏,积久气不和而病着,自不得不理其气于已病之际。气之所系,岂浅鲜哉?
因其端绪,莫昧分毫;溯其根由,难移寸步。
吕真人曰:何谓端绪?即症之流露也。症有分端而见者,如同是气为灾,而其着见实多端。然因其端自可寻其绪,或由亏损而生,或由郁积而成,或由蔽塞而至。亏者培之,结者破之,塞者疏之,半亏半结者,则合培法与破法,酌先后缓急而施之,半蔽半亏者,则合疏与培,酌和平以治之。此中妙诀,舍端绪固无从着手,然必细加详审辨之明,乃觉无差,所以分毫不可昧也。稍昧分毫,则轻重缓急,难以酌其宜,既难酌其宜,又何以定其治法耶?溯其根由者,指参脉而言,盖症之外着,实由中而发。然欲推究其发源之根由,于何辨之?亦辨之脉而已,所以难移乎寸步,谓之寸者,即右寸之脉是也。或沉而无神力,则亏损何疑?或沉而带健,则郁积不差;或来得不流畅,则蔽塞莫错。如此之类,不能尽述。须于脉论中参详之。
二七离火镇南藩,文明而天下治,扑灭则境土殃。
吕真人曰:河图之数,二七为离火,即地二生火,天七成之之数。离火之位,居于正南,故曰镇南藩。离火有文明之象,在人则心是也,亦有文明之本体,文明者,心经安和,无太过无不及,作一身万化之主张,而独握万化之纲领。所以心中之火,能驱使乎百司,心经安和,则驱使百司者,皆顺其道,而五行自无颠倒乖乱之虞。五行既不颠倒乖乱,各循其生生之度数,而一身之气化自然和畅而调治。曰天下治者,天下即指一身而言。治者,安平之谓也。如水不妄行泛滥及漏泄,是水治也;土不崩衰燋燥,是土安其位而治也;金不破坏,木不倾颓,是木金安其位而治也。合金木水土而皆治,则周身之血脉调理平顺,然悉由心火平和安顺,不妄驱役乎各司,所以功效如此,谓之文明而天下治,谁曰不然?何谓扑灭则境土殃?扑灭者,其义不一,或心液干枯,而心神为之不宁;或心胞有辟无阖,或阖而不辟,不循天地晦明之常度;或心中招引外物憧扰,致思虑妄生,皆足以扑灭其真元,故曰扑灭。其发也,或情思郁积,而饮食为之不进,是土受其害;或心中假火妄动,逼肾水渗漏,是水受其累;或心乱摇使肝木不宁,是木被其牵;三者受累,而金亦难安其位。众司失措,而百病有不生乎?故曰境土殃。境土者,亦指一身而言。此一节浑言心为宰治一身之君,防病首贵平时调养其心,不使妄行驱役乎众司,病从何发?是第一要紧关头也。及至病见,虽用外药以治,而调养其心之法,亦不可失,则病乃易痊。一一剖明,实发医家之所未发。人苟知此奥妙,则不特医学过半,即大道亦可窥见其源头焉。此中微妙千层,半世难究。但得其门而入,久久未必不臻妙境也。学者共勉之。
君王坐位不端,鬼交夜里。
吕真人曰:君王者,即心也。心为一身万化之主,故曰君王。何以谓之坐位不端?盖人心塬有湛然寂然之本体,神明常安处其中,是其位也,即坐位之端也。倘或心火乱动,神即为之动摇,或自起邪僻,或因外诱而生邪妄,一种秽浊萦绕于中,或见色而邪念起,是邪自外入;或深居密室,独处而一物无所见,突然邪念萌动;又或有思虑纷纭错出,如江中风涛无时止息,皆谓之坐位不端。曰鬼交夜里者何?即方书所谓夜梦鬼交是也。此何以故?盖因人心中火肆狂,神为之乱而不清,神不清则心内魔生,至夜则行于梦寐,往往有鬼交一事。非真鬼也,乃心中自生之魔所形。盖心火摇动肝中之魂与之交,久久则精竭体亏,真阳丧尽而死期速矣。纵或未至于死,名虽为人,而既失其真阳,亦一鬼而已。时人多谓因虚而致,殊不知实根本于心火之狂肆也。至于日久损亏,则不待心火狂肆,而亦有鬼交之患。且有不待鬼交而阴精渗漏之症,但言其初,则归本于心耳。此种症固当察其何宫之损耗而治之,尤贵收养其心,乃可见效,否则用药无益也。所以治病必治其所以生病,乃易收功,非可徒塞其流。此一定不易之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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