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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西星《方壶外史》

日期:2018-09-25
摘要:陆西星,字长庚,生而颖异,有逸才。束发受书,辄悟性与天道之旨, 为名诸生,九试不遇,遂弃儒服,冠黄冠,为方外游,数遇异人,授真诀, 乃纂仙释书数十种。其《南华副墨》为近代注《庄》者所不及。西星于书 无所不窥,娴文词,兼工书画。同时宗臣最以才名,而著作之富,独推西 星云

79 毫,原误作“豪”字。 80 乾坤,彭晓《周易参同契分章通真义》本作“阴阳”。 81 陈撄宁《参同契讲义·乾坤二用章第二》:“以无制有,器用者空。盖谓器若实 者,则不能得其用,惟中空者,乃能受物而得用。此无论清静、阴阳皆如此。清净功 夫,若不能虚极静笃,则一阳不生;阴阳功夫,若离器不空,则坎宫之气,安能默运 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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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土德章第三
言不苟造,论不虚生,引验见效,校度神明,推类结字,原理为征。 坎戊月精,离己日光,日月为易,刚柔相当。土王四季,罗络始终,青赤 白黑,各居一方,皆禀中宫,戊己之功。
魏公准《周易》而作《参同》,岂敢造言虚论,以误后人?故尝引见 乎效验,校度乎神明,而又推类结字,以观象形,乃知丹道至理所寓、其 所取证一理而已。且夫坎离水火,二者相当,不相涉入,却能和合中宫, 以成造化者,戊己之功也。坎纳戊,戊乃阳土,月之精也;离纳己,己乃 阴土,日之光也。戊己二土,分纳于坎离之中,勾引调和,以成交媾。故 日月为易,而变化之道行,刚柔相当,而彼此之情恋,戊己之功,于是为 大矣。且土之为德也,分王四季,以罗络一岁之始终,故木得之以荣,火 得之以藏,金得之以生,水得之以止,青赤白黑各居其方,而皆禀德中宫, 以施神化,造化之妙有如此者,故吾所以“引验见效,校度神明”,而信至 理之可征者,此而已矣!《悟真篇》云:“离坎若还无戊己,虽含四象不 成丹。只缘彼此怀真土,遂使金丹有返还。”又云:“木金间隔会无因,须 仗黄婆勾引。”意盖出此。然真土、黄婆,更是何物?学者须要识得。
日月神化章第四
易者,象也。悬象著明,莫大乎日月,穷神以知化,阳往则阴来,辐 辏而轮转,出入更卷舒。
此条魏公借引《易传》,以明坎离二用,无甚深旨。中间“神化”二字, 要人识得。张子曰:“一故神,两故化。”又曰:“气有阴阳,推行有渐为化 合,一不测为神。”皆坎离之妙用也。而“悬象著明,莫大乎日月”,能穷其 神,则知晦朔合符之妙,而往来转辏,采之可以为药矣。能知其化,则知 动静、早晚之期,而“出入卷舒”,运之可以为火矣。噫!非洞晓阴阳,深 达造化者,不足以语此。
朔受震符章第五
易有三百八十四爻,据爻摘符,符谓六十四卦。晦至朔旦,震来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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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斯之时,天地媾 82其精,日月相撢持。雄阳播玄施,雌阴统黄化。浑沌 相交接,权舆树根基。经营养鄞鄂,凝神以成躯。众夫蹈以出,蠕动莫不 由。
此章通论卦爻,以准造化。易有三百八十四爻,除牝牡四卦,则三百 六十,其常数也。据爻摘符,则以一爻当一时,一月周而三百六十尽之矣。 魏公复自注曰:“符谓六十四卦”,谓卦中起爻,爻中摘符,凡一爻一时, 两爻一日也。且以时日而言,晦至朔旦,则震卦初爻当来受符矣。晦至朔 旦,其时则亥子也,其节气则冬至也,其值 83符则朝屯也。屯下起震,震 之初爻,一阳始动于斯时也。鸿濛始判,天地相遇而媾精,日月合璧,乌 兔相搦而撢持,雄阳播施,雌阴统化,两者混沌交接相连,生天、生地、 生人物之根权舆于此,此造化之生机,邵子所谓“天根”是也;《阴符》所 谓“盗机”,盗乎此者也;紫阳所谓“铅遇癸生”,生于此者也。故作丹者, 急于此时经之、营之,采此动机以立命基,以养鄞鄂。鄞鄂,即命蒂也。 而养之之道何如?不过凝吾之神,以成其躯而已。躯非血肉之躯,乃圣体 也。《丹髓歌》云:“昔日遇师亲口诀,只要凝神入气穴。”盖神凝则炁回, 炁回则丹结,养之之久,自尔脱胎神化,身外有身,而血肉之躯始为委蜕 矣。是道也,百姓日用而不知,故曰“众夫蹈以出,蠕动莫不由。”顺之则 人,逆之则丹,无二道也,但有仙凡净秽之不同耳!魏公至此,盖已直泄 天机,无所顾忌。读者不得师指,直将轻易看过,其于所谓“震来之符”, 不知何指,一切认为自己身中阳生,下手便欲采之以立丹基,岂不误哉!
天心建始章第六
于是仲尼赞鸿濛(此二字,宜在乾坤之下。),乾坤德洞虚,稽古当 元皇,关睢建始初,冠婚气相纽,元年乃芽滋。故易统天心,复卦建始初。 长子继父体,因母立兆基。圣人不虚生,上观显天符。天符有进退,诎伸 以应时。消息应钟律,升降据斗枢。(此章颇有错简,今为顺之。“圣人 不虚生”四句,旧本在“故易统天心”之上。)
承上文而言,“晦至朔旦,震来受符”,造化之妙有如此者,于是仲尼 首赞乾坤鸿濛洞虚之德,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至哉坤元,万物资 生。”乾元、坤元之德,鸿濛洞虚尽之矣!鸿濛者,以炁而言;洞虚者, 以量而言也。盖非此鸿濛,无以播玄施;非此洞虚,何以统黄化?《易》
82 媾,底本作“构”,校者改。 83 值,底本作“直”,校者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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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乾坤,而仲尼赞之,良有以也。载稽古之元皇,礼重关雎以立人道之始, 亦以冠婚相纽,男女相求,生人生物之原萌蘖于此,故礼始于夫妇 84。芽 滋于元年,元年者,履端之首,受符之初先也,肇万物之始炁,为天下之 母炁。然元年即震也,即震即复也。孔子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85, 故“易统天心,复卦建始萌”,是天心之元年也。复之为卦,下体为震,上 体为坤,坤为母,震长男也,长子继父,必须因母以立兆基。魏公至此, 又别就二体立义,以尽复卦之蕴,以阐造化之秘,仲尼赞《易》,亦不到 此。盖丹有子炁,有母炁,母炁者,先天之始炁也;子炁者,人身中所生 后天之炁也。子炁在人会有奔蹶,必得履端之始,先天母炁以伏之,然后 相亲相恋,自然怀胎结婴,体化纯阳,而子继父体矣。故因母立基,老圣 谓之“食母”、“守母”,此圣人作丹之第一义也 86。圣人于世岂虚生哉!盖 其聪明之德,本于天赋,故能洞晓阴阳,深达造化。观天符而知进退之妙, 据斗律而知气候之分,诎伸以应之,消息以合之。采取知时,火符应候, 是以中和交应而丹道可成也。圣人将以此道而继天心,万世,岂虚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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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中庸》:“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85 《老子》:“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86 《老子》:“众人皆有以,我独顽似鄙,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天下有始, 以为天下母。既知其母,复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民国·海印子 徐颂尧《天乐集》:“此食母、守母之学,乃玄宗所宗,道家所常,返还之要素也。食 母,谓求食于母,即心息相依,做到恍惚杳冥,虚无混沌,外感先天一炁,薰蒸灌溉, 养我法身与色身,使我元气日旺,真性日复,命基永固,性体圆明。此食母之大要也。 得丹之后,抱元守一,静养道胎,谓之守母。守者以文火温养之谓也。守母,养胎之 事;食母,采取之功也。食母而又守母,则温养采取之能事毕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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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坎字集
《周易参同契》口义
淮海参学弟子潜虚陆西星 著 同志遵阳赵栻、太华姚更生 校阅
《周易参同契》口义初稿引
《参同契》,予旧有测疏.贯串经旨,断络章句,自谓庶几不悖作 者之意,然非敢说郢书陈瞽奏也。先师有教小子述之,范我驰驱,畴敢誃 戾,侮圣裂道,罪不容诛,予盖惧焉!黥蚀改窜,将易数稿,又后五载, 新帝改历,内子抱瘠,将还造化,予乃僦地北里,俟命晨夕,容膝之下, 倚木焚香,展予书而读之,则见曩者,大义虽明,而微言未晰,将使后昆, 一字不逗,衷怀贰疑,纵予不咎,宁无歉乎?于是伸纸濡毫,信手成句, 纷解义意,补塞遗漏,不复润色辞藻,名之《口义》。方尔尘谈,起草于 孟夏之望,阅月余乃就绪,存之草创,相与《测疏》之书互相参订,嗣我 后者,好道之伦,苟能精思而玩索焉,庶乎诵言知味,而无卷嚼蜡之患 矣。 万历元年 87仲夏十有八日
87 万历元年,公元 157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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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同契》口义 上篇
淮海潜虚子 日录
周易参同章第一
乾坤者,易之门户,众卦之父母。坎离匡廓,运毂正轴。
作《参同契》,最难下手,伯阳仙翁真有肯綮。首言“乾坤者,易之 门户”,便是以乾坤为鼎嚣。“坎离匡廓”,便是以乌兔为药物。“运毂正轴”, 便见万事、万化皆生于心。而“正”之一字,又肯綮中之最肯綮者,盖不正, 则有作有为,悉归邪妄矣。
牝牡四卦,以为橐籥,覆冒阴阳之道。
牝牡四卦,乾坤坎离是也。橐籥者,配合乾坤,运行离坎,其中真气 往来消息,如冶人之橐籥,一一阖,直与天地之气相为流通。然四卦者, 即六十卦之纲领,四卦运,则六十卦皆在其中。而是药者,又即是火矣。 “覆冒阴阳之道”者,丹道不外乎阴阳,阴阳不离于药火,药火不出乎四卦。
犹御者之执衔辔,有准绳,正规矩,随轨辙,处中以制外。
犹御者,是借上文“运毂”之义而立言。运毂者,在马则有衔辔准绳, 在行则有规矩,在途则有轨辙,皆一定不易之成度,要在处中之人,六辔 在手,执之有法,则自然可以制外,而动无覆败之虞。丹法亦然,故下文 遂言准绳、规矩、轨辙之度。而“中外”二字,分明露出“药自外来,丹由中 结”之义,读者所宜深味也。
数在律历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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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成算也。言丹道,虽若玄之又玄,然其运用之法,却有成算。律 历纪者,丹法之成算,犹御者之准绳规矩也。天地之化,虽无终穷,然亦 不过一阴一阳,往来消息而已。圣人则之十二月以为历,积之十二年以为 纪,而又取其声气之元,候之十二管以为律,皆一义也。学者苟能曲畅旁 通而各极其趣,则作丹之法亦不外是而得之矣。
月节有五六,经纬奉日使。
“月节有五六”者,每月五日一候,六候一节,而五与六共三十日也。 如立春之节,五日而鸡乳,五日而征鸟厉疾,又五日而水泽腹坚,是为雨 水之中气。又五日而东风解冻,又五日而蛰虫始振,又五日而鱼陟负冰, 然后交二月之节气,是月节五六,一月之定候也。“经纬奉日使”者,经者, 南北长短之位,即《悟真》所谓“前行、后行”也。纬者,东西往来之用, 即《参同》所谓:“龙西虎东,建纬卯酉”也。一经一纬,皆药火自然之运 用。奉日使者,玄化之宰,每日必以使者值符,比之丹法则以屯值朝符, 蒙值暮符,而一经一纬,无不奉之日使。奉则五候六节,皆可积日而成矣。 自此以下,皆详“经纬奉日”之义。
兼并为六十,刚柔有表里,朔旦屯值事,至暮蒙当受,昼夜各一卦, 用之依次序,既未至昧爽,终则复更始。
此举一月之火候,以见“经纬奉日”之义。“兼并为六十”者,运火之法, 一日两卦,三十日凡用六十卦也。“刚柔有表里”者,丹法六时进火,六时 退符,进火是用刚也,退符是用柔也。刚者为表,则柔者自当为里。“表 里”二字,亦取阴阳符合之义。用火之法,朝屯暮蒙,各依次序,卦数既 终,自宜更始。既未者,既济、未济,卦数之终也。昧爽者,来月之朔旦 也。朔旦,则屯又值事矣。此举一月之火候,以准一年。
日辰为期度,动静有早晚,春夏据内体,从子到辰巳,秋冬当外用, 自午讫戌亥。
上言丹法既以卦数受值矣,至其温燠凉寒之度,又以日辰准之。盖火 候之有温燠凉寒,乃阴阳进退自然之消息。一日之中,六时进火,自子至 巳,即四时之春夏也;六时退符,自午讫亥,即四时之秋冬也。进则为动, 退则为静。内体,即卦之朝屯也;外用,即卦之暮蒙也。举一日之火候, 则一月一年,居可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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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罚应春秋,昏明顺寒暑。爻辞有仁义,随时发喜怒,如是应四时, 五行得其序。
又总结之,以明丹道之与天道、易道无不相准。盖赏罚喜怒者,火候 文武参惨舒之用也。天道,春一嘘而万物以生,秋一吸而万物以肃。《易》 书爻辞,喜而扶阳,怒而抑阴,莫非消息自然之理。丹法进火退符,一准 是道,故昏则宜寒,为罚为怒;明则宜暑,为赏为喜。一日之中,而四时 之气,莫不毕备。要皆顺其自然,而非有所矫揉造作于其间者,如是则吾 身之五行,各得其序,而丹道可望其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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