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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楼志全传》 作者:愚山老人

日期:2021-03-03
摘要:裸民诮雾鄃縠为太华,邻女憎西施之巧笑,愧于心者妒于于面也。天下如此其大,古今如此其远,怪怪奇奇,何所不有。
  况男女居室之私,一日一夜,盈亿盈兆,而托名道学者必痛诋之。家小窃发之端,由汉迄宋,蜂生蚁附,而好为粉饰者必芟夷之。试思采兰赠芍,具列《风》诗;辛螫飞虫,何伤圣治?奚必缄口不言,而自博君子之名,使后人无所征信乎!
  左等右等,约有一个时辰,听得更鼓已交三下,心中悔恨,又下了一阵微雨,只得冒雨而回。
  石路已湿,滑了一交,爬起来好不懊恼。一步一步闪进园门,到自己房中和衣睡倒。定了一会神,却又想起来,替他圆融,道:“姐姐再不这样无情的,必有原故。只是我千难万难,巴得一空,如何再得机会来。”
  又屈指一算,道:“到这中秋节下,先生必要放学,我如今将功课缓些下来,只说节间补码,先生自然准的。明日清早先生不得就回,我跑进去问个明白,约一后期便了。”
  想定主意,也就脱衣睡着。所谓:刘郎未得天台路,只有相逢栩栩园。
  再说素馨这日也就同笑官一样的,巴着天晚。到了午后,有一个两姨姊妹施家的女儿来看姨母,素馨推身子不好,不去陪他,他偏到房中来探望。因是向来投合的,只得同他叙了一回闲话,送了出去。巴到傍晚,只见春郎笑嘻嘻的,叫人拿着许多蟋蟀盆,跑上楼来叫道:“今日好了,先生一夜不回来,姐姐,你的‘蟹壳青’,快拿来与我这只‘金翅’斗一斗!”
  素馨道:“我不同你斗,前日妈骂过一遭了。”
  春郎道:“不怕他的。他再骂我,我就寻死。他房里不放着刀么?那天井里的井有盖子么?我寻个死,叫他养个好些的出来。”
  素馨道:“不要说痴话,说的便是狗。”
  春郎道:“我只要这么做作,不怕妈不央及我。我难道真个寻死?你说我好不乖哩。”
  素馨道:“我今日心上不耐烦,你去同妹妹顽罢。”
  春郎道:“妹妹同施姐姐在外边吃酒呢。你不高兴,我去叫了苏兄弟来,我们三人顽他一夜。”
  说罢,竟要出去喊他。
  素馨扯住道:“不要闹了,我不喜欢他。”
  春郎道:“你向来喜欢他的,怎么今晚不喜欢起来?想必他近来学了假道学,得罪姐姐了,我替他陪礼罢。”
  就是一个揖。素馨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同他斗了一回。无奈春郎的蟋蟀再不肯赢,一连打输了十几个,春郎再不肯歇,素馨只得将这只蟹壳青送了他,方纔欢欢喜喜下去。
  素馨想道:“今日施家妹妹在此,料来要到后边来宿的,苏郎若来,必定不稳,我须先到园中候他来,说明了纔好。”
  正要下楼,只见他妈萧氏挽着施家女儿小霞,同了蕙若,并几个丫头,一群儿说说笑笑的走上楼来,素馨只得迎上前去。小霞道:“姐姐身子不好,何不早睡,还做什么活计?”
  素馨道:“也没甚大不好,有些怕风。”
  萧氏道:“想必着了点凉。施小姐要来看你,我同着他来的。
  你今日身子不好,妹子又小,停一会同到我房中去睡罢。”
  素馨心上一宽。只是这班人说了许多闲话,再不肯下去,
  素馨懒懒待待的。小霞道:“我们不要捉弄他了,到蕙妹妹那边下棋去罢。”
  因走过蕙若房内。
  素馨和衣睡在床上,再也不敢下去开门。直到雨过天睛,方纔听得他们出去,剩几个丫头在楼作伴,伺候了半夜,放倒头已不知天南地北。素馨听得明白,下了床,拿着灯,悄悄的开了房门。下了楼梯,将西角门轻轻的开了,却不见一些人影。
  暗忖:“难道兄弟没有来么?”
  将灯细细的一照,却见阶檐石上有两个干脚迹印,因叹道:“累他守了半夜!他虽去了,不知怎样恨我。苏郎苏郎,你只道是我负你,我却也出于无奈。”
  于是,也不关门,竟上楼去睡。
第四回 折桂轩鸳鸯开谱 题糕节越秀看山
  乍入天台路转迷,吃虚心事有谁知?
  风飘落叶防消息,香解重衿善护持。
  凭我惊疑情更好,怜卿羞怯兴偏痴。
  明宴密约须重订,只在星移斗转时。
  瑞雪何曾到岭南,秋风依旧卷层岚。
  菊花突向壶中绽,海气横随笔底酣。
  笑我登高逢白露,阿谁携酒买黄柑。
  只应愁绝江湖客,旅馆回头最不堪。
  笑官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众人多未起身,忙穿上衣服,望园中竟走。因恐怕先生回来,两步当一步的,飞奔至楼下。
  这楼门却是开的,听得楼上毫无响动,轻轻的上了胡梯,推开房门。素馨已经睡醒起身,心中也要打算趁着无人,好候笑官到来,告诉昨夜的原委,披着一件大红绵纱短袄,还没穿好,坐在床沿上兜鞋。只听得房门一响,笑官已至面前,也不做声,倒在素馨怀里,簌落落泪下如珠。素馨一手抱住他,一手将汗巾替他拭泪,低低的说道:“好兄弟,不要伤心,你昨晚受了委曲了。”
  因告诉他,如此这般原故,”你不要怪我无情。”
  笑官收了眼泪,说道:“我呢,怎敢怪姐姐,只怪自己缘浅,千巴万巴,巴得先生去了,谁料又是这样!”
  因探手入怀,扪着胸前道:“可惜姐姐这等人材,我却没福消受。”
  素馨道:“不要说断头话,我们须要从容计较。”
  笑官道:“我也想来,今天不是初七了?迟了四五天,先生一定放学,我只说要在这里读书,那时就可进来了。”
  素馨道:“我因昨日阻碍,也仔细想来,这里紧靠着妹子的房,他虽然年纪小,却也不便,不如我们约定日子,在折桂轩中相叙,你道如何?”
  笑官道:“很好,只是难为姐姐受风露了。”
  素馨笑道:“你昨日经了雨,我难道不好受风露么?”
  笑官道:“好姐姐,我的魂都掉在你身上了。”
  又伸手摸到下边,说道:“我们后会还远哩,今天先给我略尝一尝罢。”
  素馨道:“此刻使不得的,丫头们要起来了。”
  笑官只是歪厮缠。素馨道:“你不听见那边楼板响么?我送你到园中去罢。”
  因起身系上裙子,挽一挽乌云,携手出房,佯唤道:“你们还不起来?”
  那丫头们应道:“都在此穿衣了。”
  二人同下楼来,进了园门,走到迎春坞侧。素馨道:“你去罢,我不送你了。”
  笑官道:“姐姐,这里再坐一坐罢。”
  素馨道:“他们要来寻我的。”
  笑官不由分说,一把拖到坞中,双手抱住,推倒在榻。素馨道:“使不得的。”
  笑官也不做声,扯下他的裙裤,自己也连忙扯下了,露出这个三寸以长的小曹交。就像英雄出少年,有个跃马出阵的光景。素馨忙将两手撑拒,道:“好兄弟,不是我一定不依,一来恐怕丫头来寻我,二来恐怕你先生回来,有人寻你,这不是闹破了头,你我都见不得人了?还是依计而行的好。”
  这笑官究竟年轻胆小,听见先生二字,早已麻木半边,况日上三竿,正是先生回来的时候了,两手略松一松,素馨已立起来,穿好裙裤。因见他还未有穿,说道:“你看这个,什么样子!还不穿好了去?”
  笑官因扯他手道:“你替我穿一穿,你看这个不可怜么?”
  素馨把指头在他脸上印了一印,摇着头道:“未必。”
  洒脱了手,飞跑出去。
  笑官忙穿了裤,赶出来道:“不可失约的噱虐!”
  素馨回头道:“晓得了。”
  笑官急急回至书房,却巧先生也到,分付了课程,笑官回道:“学生因感冒风寒,腹中时时作痛,求先生减些功课,至中秋节下补码罢。”
  匠山道:“中秋散馆之期,你不肯顽,还能补偿功课,这很使得。但是,到了临时,不要又推别故。”
  笑官道:“学生一人在此清静读书,自当尽心竭力,不敢有误的。”
  正是:只为书中原有女,不妨座右暂无师。李匠山到了八月十四日散了学,自与申荫之回广粮署中,约定二十四日重来,又分付笑官道:“你在此潜心读书,到十八日我还来,同你去送你父亲移居。”
  笑官唯唯惟命。
  送了先生出门,回到书房,分付苏邦道:“你回去告诉老爷说,我因欠了功课,在此补偿,节间不得回家。你就在家伺候差遣,我这里有阿青伏侍。”
  苏邦答应而去。
  笑官寻思道:“里头不知今夜放馆,还须我自己进去透一消息,今夜方妥。”
  即同春郎从中堂走进,行至上房,见了史氏,说明在此打搅原故。史氏着实喜欢,对春郎道:“苏兄弟在此读书,你也好跟着温习温习。”
  春郎道:“我叫温春才,不叫什么温习,我妈不要闹了。”
  说完,已自跳舞而去。
  史氏叹道:“这个样子几时纔好!”
  笑官道:“他又不欠功课,先生又没有分付,伯母也不要太拘紧他了。侄儿还要姨娘姊妹房中去看看。”
  这史氏携着他手,到萧氏、伍氏两处。
  笑官的相貌本来讨人喜欢,各房兜搭了一会,来到后楼。那素馨因春郎进来,已晓得今天放学,一见母亲同笑官上楼,便笑嘻嘻的迎上前来,说道:“苏兄弟,如今是好了,为什么还不到家中去呢?”
  史氏替他说明原委,又对着笑官道:“大相公,你还年小,只怕先生去了,外边冷净,你拿铺盖搬到我外房睡吧。”
  笑官心里吓了一跳,连忙道:“侄儿年纪虽小,胆子很大,况有家人们陪伴,不怕的。”
  史氏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来强你,只是黄昏时候,还到里边来热闹热闹,这读书也不在乎一时一刻的。”
  笑官道:“晓得。”
  坐了多时,都不能与素馨说一句体己话,只得趁史氏回头,将手势做作一番,素馨点头会意,也就出来。
  在书房中应酬了些功课,天已晚了,待得阿青等安睡,却见秋月当空,正是蟾窟探香之候:华月满阑干,酝酿一天秋色,却好谯楼更鼓,又频敲时节。
  风怀骀宕可人心,此况凭谁说。拟向花房深处,化作双蝴蝶。
  笑官拿了一床温柔被褥,悄出园门,来至轩中。喜得月上纱窗,轩中照得雪亮。将被褥好好的放在榻上,候了一会,虽然色胆如天,却也孤栖动念,走出轩中,望玩荷亭一路迎将上去。远远的望见人影,笑官忙喊姐姐,却不做声,过前细看,方知是沁芳桥畔的垂杨树影,倒吃了一惊。又慢慢走过迎春坞边,刚刚素馨走到。笑官如获至宝,两手搀住,说道:“我的好姐姐,难为好姐姐了。”
  素馨轻轻的说道:“低声些。”
  两人携手同入轩中,笑官将他抱住,偎着脸道:“姐姐脸都凉了。”
  即替他解了上下衣裙,月光射着肌肤,分外莹白。细细摩玩一番,说道:“姐姐,人都说月下美人,却不晓得月下美人下身的好处哩。”
  便欲解他裤子。这素馨推开他手,竟往被里一钻。笑官忙脱衣裤,掀进被来,两手抱住,真是玉软香温,娇羞百态,好好的褪下小衣,腾身而上。素馨蹙着双眉。颤笃笃承受。轩幽人悄月正斜,俏多纔,把奴浑爱煞。奴蓓蕾吐芽,豆蔻含葩,怎禁他浪蝶狂蜂,紧啃着花心下。
  奴又恋他,奴又恨他。告哥哥,地久天长,今宴将就些儿罢。
  笑官初人佳境,未免贾勇无余,不消半刻时辰,早已玉山倾倒。于是,揩拭新红,互相偎抱。笑官道:“姐姐,你为什么不言语,今夜不是我在这里作梦么?”
  素馨道:“教我说什么呢?”
  笑官道:“方纔可好么?”
  素馨道:“疼得紧,有什么好处!”
  笑官摸着下边说道:“这么一点儿,要放这个下去,自然要疼的。到了第二回,就好了。”
  素馨捏着他的手道:“不要动了,我们略睡一睡回去罢。”
  真个蒙眬睡去。片刻醒转,笑官欲再赴阳台,素馨不肯,再三央及不过,只得曲从。这回驾轻就熟,素馨则款款相迎;覆雨翻云,笑官则孜孜不怠。春风两度,明月西归,忙起身整衣。笑官扶着素馨送他回去,再嘱明家。
  素馨应允,又说:“还有话告诉你:你日间到里边来,须要尊重,切不可轻狂,被人看出破绽。”
  笑官道:“我晓得的。”
  正是:形迹怕教同伴妒,嘱郎对面莫相亲。
  笑官与素馨一连欢会了两三夜,这段如漆似胶的光景,也难于絮言。再说苏万魁在花田盖造房子,共十三进,百四十余间,中有小小花园一座。绕基四围,都造着两丈高的砖城,这是富户人家防备强盗的。内外一切装修都完,定于八月十八日移居新宅。先期两日,预将动用家私什物送去,金银细软都于本日带着起身。这省城中送他的亲友,何止数十余家,尽在天字码头雇花姑船,备着酒席相待。匠山也同温仲翁、笑官在内。这万魁在家料理停当,叫苏兴、苏邦两房家人,在豪贤街看守老宅,并伺候笑官,再叫家人、仆妇、丫头们拥着家眷先行,自己坐轿先到各家辞了行,方才到船。早有各家家人持帖送礼,并回明主人在此候送。万魁心中老大不安,忙过各船一一申谢,又说明到各府辞行,所以来迟的缘故。众人各各擎杯劝饮,直到日色平西,方纔作别。着人还要送至新居,万魁再三辞谢,并面订明日专人敦请,务望垄光,着人也都允了。万魁又与匠山执手叮咛一番,同了笑官开船自去。
  不到一个时辰,已到花田地方泊住。原来花田是粤省有名胜境,春三士女攘往熙来,高尚的载酒联吟,豪华的寻芳挟妓。
  此际仲秋时候,游人却不甚多。万魁的住房,却又离开花田半里之遥,他叫家人们搬取资财,自己与笑官步行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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